第45章 第45章(1/3)
紅梅墜,驚鳥起。三刻至,將顱飛。
菜市口突現(xiàn)一聲驚嘯,人群兩開,但見手持柴刀、渾身是血的壯辛別過百姓一張張驚恐的臉,氣喘吁吁,向高舉屠刀的劊子手而去。
監(jiān)斬官震驚三息,忙揮手叫官差阻那瘋子。
瘋子毫不意外拔腿狂奔,奔向劊子手與羅梁。
羅梁涌淚,咬牙切齒,高呼:“走——!”
可惜瘋子紅了眼,充耳不聞,他舉起柴刀,仿佛比之劊子手還要雄壯。
眼瞅著劊子手生懼,監(jiān)斬官咬牙跺腳,大喊:“時辰到,斬——!”
同時數(shù)枝短箭飛馳,擦過羅梁耳邊,羅梁眨了下眼,天旋地轉(zhuǎn)……
淚水流淌,他用盡最后的力氣闔上雙目,不忍視,余愧疚。
暖風(fēng)拂過他的鬢發(fā),似藏千言萬語,終是無言。
直到最后的最后,瘋子仍望著他,面覆笑,無怨無悔。
彌留之際,思緒飛。
猶記那年拂煙樓上,子倚窗憂嘆,相顧,子笑,從此心中住一人,再難忘。今生不求成知己,惟愿黃泉作伴,子不孤單。
思落,離去。徒留凄涼一片,血尸三件。
郭牧未去菜市口送別羅梁,一是怕引起百姓騷動,二是不想見人命凋零。然午時三刻剛過不久,他就見得凋零者三十四具——梅姨,二十九醉客,四名老雜役。并發(fā)現(xiàn)梅姨認罪遺書一封。
粗讀遺書,郭牧怒火襲上心頭,手微微顫抖。
“牧哥?”跟他來的小七面對此等情況不知如何是好。
“回去叫人,將尸體都抬回去,我去大理寺。”
話音未落,他上馬奔向大理寺。
因拂煙樓在右上京,是以郭牧刻意繞開了菜市口與鬧市,繞了一圈走人少之路,多時才至位于左上京的大理寺,恰巧碰上剛剛自菜市口回來的周霖。
郭牧用力勒馬,馬一聲嘶鳴,止。旋即他翻身下馬,縱心有郁氣也仍舊抱拳一禮,道:“拂煙樓出大案,死者三十四人。”
聞言,周霖?zé)o甚表情,語氣亦是平淡:“兇手可有抓到?”
“有人留下認罪書,兇手已死。”
“嗯,擬卷宗上報罷。本官會派人將拂煙樓查封,此事到此為止。”說罷,周霖邁步跨過大理寺門檻。
看他如此云淡風(fēng)輕,郭牧咬咬牙,直言問:“周大人,您可預(yù)見此事?”
周霖腳步稍滯,答:“預(yù)見如何,不預(yù)見又如何,本官非慈悲,不會救找死之人。他死前已然有所松動,若非某些人找死,未必會如本官所料。”
頓一息,他續(xù)言:“郭牧,你此次助本官脫險,本官感念此恩,特告誡你一句——莫同情有罪之人,不論是法中還是法外。”
“他也不值得同情?”郭牧諷笑。
“對。”周霖冷漠回之,“法無情,不會偏袒任何一人,執(zhí)法者可以有情,但不可是同情,同情即是偏袒,即是不公。作為執(zhí)法者,合該先以無情之姿態(tài)明辨是非,而后視情況加之‘酌情’。”
話音落,周霖已走遠,徒留郭牧微張著嘴,說不出半句反駁。
末了,他閉上嘴,向大理寺深鞠一躬,牽馬離去。
就在郭牧走后不久,一個獄丞急匆匆跑進大理寺,向周霖稟報一事:替衛(wèi)儆在拂煙樓查案的刑部許侯輔被發(fā)現(xiàn)死在許府門口,乃身中數(shù)刀被人砍死。
“知道了,去通知刑部領(lǐng)尸。”
獄丞應(yīng)罷告退。
周霖繼續(xù)為明日大審安國公做準備,并未將這兩件血案放在心上。
這兩件血案也沒有引起多大騷動,因為隨著羅梁死,無頭尸案的結(jié)束,哪方都不想再節(jié)外生枝,是以合力壓下漸起的流言蜚語,并將百姓注意引至安國公身上。
至于許侯輔因何而死,不論周霖還是丞相皆清楚非常。當初齊文突然以許侯輔替換衛(wèi)儆,就是料想到刑部會遭大劫,遂將許侯輔扔出去擋劫。當然,許侯輔并不無辜,當初私受葛譽賄賂的就是他。
若非把他推出去,羅梁約莫會對刑部不依不饒,刑部將損失更大,推他出去,羅梁仇怨即解,自不會揪著刑部不放。且必要時,丞相可以將許侯輔所作所為公之于眾,以挽回刑部在百姓心中的形象。
不過當下不可以這樣做。當下羅梁案尚留存于百姓心中,冒然將許侯輔的罪狀公布,難免有棄車保帥之嫌,會令百姓更加疑心刑部。最好等以后尋個契機,讓百姓自己發(fā)現(xiàn)許侯輔之罪,到時無辜不知情的刑部即可獲得百姓同情,壞名聲就會逆轉(zhuǎn)。此外,若秦帝追責(zé)刑部也可推出許侯輔來擋刀替死。
是故丞相齊文全然接受此次相黨的大敗,并由衷希望三公在明日三堂會審中繼續(xù)作死。
此乃破罐子破摔?非也,一時成敗決定不了最終結(jié)局,此敗亦可作為來日成事的墊腳石。
聞得親信告之那事準備順利,齊文大悅,預(yù)感一戰(zhàn)而定之日將要來臨。然喜歸喜,不可忘憂,便是算計再好,來日也不免會生出變數(shù)。一如“靈雨”信中言,當做足準備才是。
北秦五十五年七月十一,距周霖與葛府假管家約定期限到期僅余兩日。眼下無頭尸案已偵破,就待處置了安國公并查封葛府,即可將金山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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