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2)
荊璨是第一次經歷七中的月考。和二十一班不同,八班的班主任蘇延是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男人,看上去至多也就三十歲,斯斯文文,講起話來也是不疾不徐,讓人聽得舒服。蘇延教他們地理,聽周哲說他是名校畢業,學校高薪聘請來的。周日晚上,距離放學還有十分鐘,蘇延說這次考試還是像之前一樣,讓教室最右邊兩排同學把桌子搬到休息室,其他同學把桌子掉個過兒,反過來朝前,腳底的書箱和桌上多余的書都也都先放到休息室,注意寫好名字,不要弄丟。
班上的同學習以為常,在蘇延的話音還沒完全落下時就已經紛紛開始行動。為大家的視力考慮,教室的座位每個月輪換一次,同桌不分開,每個人都朝左移兩列。荊璨最開始坐在最右側靠窗的位置,換了兩次桌以后,早就到了不需要搬桌子出去的位置。
右側兩排的同學比較慘,又要搬桌椅又要搬凳子,班上的男生紛紛向女生施以援手,荊璨看在眼里,覺得這種默契幫忙的場景挺暖的。可他很快發現了一個問題——幾乎所有女生都有男生幫忙,唯獨第五排那個短發的女生,仍在慢吞吞地自己收拾,周圍一個來幫忙搬桌子的人都沒有。
荊璨記住班上人名的方式有兩個,一種是主動和他說過話的,比如溫襄贏,比如自己的同桌周哲,另一種,則是通過上課回答問題時老師的點名。而此刻荊璨發現,在這個班待了這么久,他都還不認識這個女生,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他環顧一周,猶豫之后,還是先問了問周哲。
“那個女生叫什么名字?”
他指的方向其實有三個人,但周哲似乎對他到底問的是誰并沒有疑惑,回說:“劉亞。”
似乎每個班都會有那么一兩個被孤立的人,無論高中、初中,還是小學。他們或是永遠低著頭走路、垂著頭看人,或是沒有一個在旁人看來清秀的外表,或是性格孤僻、從不與人說話,他們被孤立的原因不一定相同,但如果這些人和所謂正常的群體站到一起,你總是可以通過他們的體態、神情而一眼辨別出他們。
——或許他們從前不是這樣的,但后來也就慢慢變成了這樣。
而正常的群體里,其實也不盡然都是一些討厭他們、想要戲弄他們的人,這個群體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中立的態度,這些人原本可以不做這場傷害的執刀人。但可惜的是,派別一旦形成了,在中立的人看來,自己如果不站隊,也會成為被孤立的那個,所以他們紛紛站到“安全”的陣營,以“我從沒有欺負她”為心里安慰,冷眼旁觀著一場場校園暴力,或是校園冷暴力。
荊璨從不主動同不認識的人講話,很多年,他都堅守著這一原則。可人聲鼎沸中,劉亞佝僂著后背、低著頭的樣子實在太過格格不入。一幅好的畫里,不應該存在這樣突兀的場景。荊璨轉過身,朝那個無人靠近的桌子走去。但在他到達之前,一雙手先扶上了桌子。
——也有那么極少數的一類人,他們耀眼、善良,他們從不怕會被孤立。當然,這種善良又會被旁人理解為,他們有資格保持善良。
溫襄贏瞥了旁邊的男生一眼:“眼睛不好用還是胳膊好使?”
被她掃到的兩個男生這才嬉皮笑臉地站起來:“錯了錯了,你別動手,我們來。”
言下之意,我們是幫你,不是幫劉亞。
荊璨已經走到溫襄贏旁邊,溫襄贏見了他,朝那倆男生擺了一下手:“繼續坐著吧。”
那兩個男生看了荊璨一眼,又看看溫襄贏明顯不悅的神情,竟然真的訕訕地退回了原位。
班上不知有多少人在注視著這邊,荊璨不知道他們都是些什么心理,也毫不在意,但在他和溫襄贏一起把桌子搬出去時,余光還是解讀出了幾束讓人不太舒服的目光。
他把劉亞搬來的椅子也幫她倒扣在桌子上,拍拍手,坦然得很。M.
“荊璨!”
荊璨聽到這一聲呼喚,立馬驚喜地回頭。賀平意似乎已經提早收拾完,站在樓梯口朝他甩甩車鑰匙,問他走不走。
“走!”荊璨指了指班里,“我去拿書包。”
他飛速進了教室,把方才那個小插曲拋到了腦后。而賀平意靠在他們班門口的欄桿上,站姿不那么講究,他不做聲地掃了一眼方才上上下下打量荊璨的幾個人。那幾個人聚在八班門口,也注意到了賀平意看過來的視線,雖然他們并不是很清楚這個男生為什么這么看他們,但總之,迎上去就是了。賀平意一只手摁上后頸,腦袋緩慢朝左右兩側各點了一下,眼神變得越來越懶,卻始終抓著那幾個人的臉不放。
回去的路上,賀平意問荊璨:“你們班的人欺負你了么?”
“沒有啊,”荊璨答。只是沒什么接觸罷了。
“那放學之前,發生什么了?”
荊璨給賀平意簡單講了一遍幫劉亞搬桌子的事,末了補上了一句總結:“我覺得溫襄贏很好。”
聽了這件事,賀平意一直在想,那幾個男生會不會因為荊璨今天晚上幫了忙而針對荊璨,結果荊璨的這句話拋出來,自認為已經和荊璨建立了牢固且真摯的友誼的賀平意忽然有點不太爽。
他歪了歪腦袋,裝作漫不經心地問:“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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