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1/2)
“上次回來太匆忙,沒顧上收拾家里,可能灰有點多。”站在自己家門口,宋憶南仍是笑得有些拘謹。
見后面的人沒有任何動靜,宋憶南轉頭,看向荊璨,發(fā)現(xiàn)他正盯著面前的鐵門出神。
“小璨?”
聽到這一聲喚,荊璨倏地眨了下眼。
“坐車太久,累了吧?”
“沒有,”荊璨搖搖頭,將兩人的行李袋子換了只手拎著。他對上宋憶南的目光,立刻意識到自己剛剛大概錯過了什么,“你剛剛說什么?”
“我說,屋子里灰可能有些多。”宋憶南邊說著,邊用手里的鑰匙打開了鐵門,鎖匙碰撞,仿似對上了暗號。
門前有三階石灰臺階,荊璨站在臺階下,所以當那扇鐵門被推開,首先跳到荊璨眼睛里的,是從宋憶南的米色棉質衣袖下鉆出的蔥綠。那是株什么植物,荊璨并沒有問過,他只知道,那是他對這房內世界的第一印象。
于荊璨而言,門內的世界其實是完全的陌生。說來,這應該算他的外公家,但在宋憶南同自己的爸爸結婚時,宋憶南的父親已經(jīng)過世,母親也處于彌留之際,所以還是小孩子的荊璨,并沒有機會見到他這邊的外公外婆。
倒是……荊璨曾參加宋憶南母親的葬禮,若一定要說見面,那該算一面。
葬禮上,荊璨就坐在自己的父親身旁,他一直努力地向前傾身,想要越過爸爸的上半身去看一看宋憶南,但視線剛剛觸及到那張掛滿了淚痕的臉,荊在行就已經(jīng)微微皺著眉,擰正了他的腦袋。
在意的事,荊璨一向能記得很牢。所以跨進大門,朝屋里走的時候,荊璨都能在腦海里絲毫不差地刻畫出那一幕。
兩人穿過院子,到了屋內,在這過程中宋憶南好像又說了什么,荊璨像在大部分時間里那樣,思緒飄著,沒聽到。待他在屋內站定,回了神,才忽然覺得很不自在。這種不自在表現(xiàn)在不知道下一步該邁到哪里,不知道手里的行李要不要放下,如果要放下的話,又該放在哪里。
宋憶南見他一直四處看,也跟著將視線轉了一圈,很快,她就反應過來:“家里東西有點多,我爸爸媽媽都是愛留東西的那種,也喜歡買一些擺件,搞得哪里都是滿滿當當?shù)摹!?
她說著,將鑰匙串放到了窗前的一張桌子上,然后走過來接下了荊璨手里的行李,放到一旁的門口的鞋柜上。行李袋碰到了一只瓷質的兔子,不太精細的做工,卻也引得兩個人都看向它。宋憶南從行李袋上抽下的手并沒有垂下,而是輕輕扣在了柜子的邊緣,無意識地用指甲劃著木質的紋路。
“這是九歲那年過年的時候,爸爸帶我去街上套圈,套到的。”她偏偏頭,伸手用食指摸了一下兔子的腦袋,那里燒著一朵粉色的花,刻了黑色花蕊,“他們走了,我發(fā)現(xiàn)這些東西都是回憶,就都原樣擺著。”
也是經(jīng)宋憶南這一提醒,荊璨才明白了自己不自在的點在哪里——這個家里的東西太多了,東西多,屬于宋憶南的故事和意義便更是多。但對荊璨來說,就好像這是個故事屋,而他是個不識字的人。
宋憶南走到窗邊,打開了窗戶,窗戶不是推拉的,而是朝外推開。窗前是張桌子,站在桌子邊,宋憶南突然回頭,朝他招手。不知是不是陽光給出的錯覺,這一瞬間,宋憶南的表情不太像那個家里的媽媽。
圍欄上聚著的爬山虎不甚茂密,橫在門前的街便得以被窺見。許是因為正是午休的時間,街上并沒有人經(jīng)過,安靜得很。
“以前我喜歡在這里做作業(yè)。小時候總覺得這窗戶有魔力,因為我有時候會突然看著窗外發(fā)起呆來,時間就會過得很快很快……最長的時候,我不知不覺坐了一個下午。”宋憶南看著荊璨,忽然抿著唇笑起來,“后來才明白,不是窗戶有魔力,是我總是不想學習。”???.BIQUGE.biz
這話引得荊璨也輕輕笑了笑,他微微揚了頭朝外望,被一陣風吹得心癢。
六月了。
“我去給你弄點水。”
宋憶南說完便轉了身,荊璨看著她轉進了廚房,回頭,想了想,輕輕坐到了凳子上。他低頭瞄了瞄桌子,而后將兩只胳膊也交疊在一起,端端正正地放到桌子上,像小學生上課那樣。
面前就有一排書,荊璨掃了一眼,是初中、高中的課本,應該都是宋憶南以前用過的。他輕輕咬了咬唇,抬起手,指尖朝著其中一本書遞去。但在就要碰到書脊時,那只手懸在空中,停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荊璨還是收回了手。他盯著那排書一直看,好像這樣就能看到里面的內容、筆記,還有歲月。
外面的風忽然卷了熱氣吹進來,原本安靜的窗外起了聲音,一下下,聽上去是什么東西在撞擊著地面。
籃球么?
心頭微動,荊璨以兩只手撐著桌子,迅速站了起來。探身,果然看到一個籃球撞在空蕩蕩的街道上。荊璨又朝前伸了伸脖子,企圖順著籃球的來路,看到后面跟著的人。但那人像是在和同伴說話,停在了不遠處,即便荊璨已經(jīng)將腦袋伸到了極限,連兩只胳膊都因為過于用力而暴起了青筋,也只勉強看到了他的小半張臉和身子,甚至,臉還被鴨舌帽擋著,看不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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