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囊中羞澀(1/2)
林家兄妹,一個俊一個俏,眉目間有幾分相似。
芫荽眉清目秀,對穿著打扮沒啥講究,可惜了他那一副好皮囊。
家里的經濟條件不好,僅夠溫飽,穿不起啥好料子的衣裳。兄妹倆身上的衣裳,都是扯的過時的陳年布料由香菜自己動手做的。
令人發指的是,芫荽所有的衣裳都是一個顏色,就好比他身上穿的這套――
深藍色的棉襖外面僅套了一件深藍色的大褂,深藍色棉褲的腰圍和腿腳的尺寸過于大,用腰帶和麻繩緊緊扎在精瘦的腰間和小腿處。
然而他年輕氣盛又朝氣蓬勃的面孔,并沒有因為衣服的暗沉而黯然失色,或是顯得老氣橫秋。
相較于他,香菜的裝扮就活潑了些。
立領式的暗紅色斜襟棉襖上印著密密麻麻的白色花骨朵,下身是一條深藍色的棉褲,并沒有多余的修飾,顯得落落大方。
一條粗長的麻花辮乖順的垂在身后,本來就不大的臉孔因為額前的齊劉海兒更顯得嬌小玲瓏――這齊劉海兒是她自己搞的。她身上有水鄉女子特有的溫婉與柔弱的氣質,這僅僅是外表,然而透過她那對靈動的眸子里就能看到她骨子里的倔強與剛強。
香菜的衣服上沒有兜兒,她就在花棉襖的內襯里縫了個口袋,裝些寶貝的東西。
所謂寶貝的東西,就是香菜正在摸摸掏掏的錢袋。就這個巴掌大的錢袋,比她和芫荽身上的兩套衣裳都值錢。
這錢袋是香菜辛辛苦苦從蠶繭剿出來絲紡織出來的,百分百絲質純手工制品。
香菜并沒有給錢袋染色,只在絲布上繡了幾株綠油油的香菜……
倒空了錢袋,也僅有六個銀元和十四個銅元。
這個年代流通的貨幣除了真金白銀,就是銀元和銅元。一枚銀元能夠兌換到約摸二百三十枚銅元。
六枚銀元加十四枚銅元當盤纏,真心不算多。
香菜估計,打青牛鎮去滬市的一張船票,就不會下一枚銀元,所剩下的根本就不夠在滬市的花銷。
滬市可是高消費的大都市!
活了兩輩子,香菜頭一次體會到囊中羞澀是什么滋味。
就算她未雨綢繆,帶了些能賣錢的咸菜和咸魚干。可這些東西壓根兒就賣不了幾個錢。
芫荽大老粗,一根筋直腸子,肚子里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屬于沒心沒肺、得過且過的那種,只要看到有錢,他就心滿意足。
學著香菜,他靠坐在一棵老楊樹邊,大口的啃著干糧,眼瞅著香菜勻出三個銀元,將手心里的一堆錢分成了兩撥。
香菜眼巴巴的愁著手心里銀錢,恨不得它們能生出寶寶來,可她望眼欲穿,還是那么些錢。
她歪著脖子唉聲嘆氣,“要是不省著花,到了滬市,用這些錢恐怕撐不到兩天。”
芫荽萬事不愁,相當樂觀,爽聲安慰她,“沒事兒,到了滬市,就找到咱爹啦!”
到了滬市就等于找到爹,香菜不知道原來等價公式還能這么套用?
香菜突然意識到,滬市那么大,他們去了總不能跟無頭蒼蠅一樣亂竄吧。
“誒,哥,你知道咱爹在滬市哪地方做工嗎?”
“知道,咱二叔把咱爹的地址寫給我了!”說完,芫荽把手里最后一口鍋巴塞嘴里,胡亂拍了幾下手,然后把掖在褲腰帶里的一個折疊整齊的小紙條拿了出來。
香菜拿到手里展開,看見那紙條上歪歪扭扭一行字――
老城街梅家巷第十三家鋪子老樹林木材行。
其實在一聽芫荽說這地址是林二叔給的時候,香菜整個人都不好了――
那不靠譜的林二叔給的地址,能靠譜嗎?
香菜不知不覺念出聲來,“老城街梅家巷第十三家鋪子老樹林木材行?到底有沒有這個地方?”
芫荽瞪直了眼,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咋沒有哦,這是我聽咱爹親口給我說的!”隨即,他訕笑著撓頭又道,“我怕我到了滬市跟人打聽的時候,人家聽不懂我說的話,就讓咱二叔寫了一份給我。”
香菜唏噓不已,有股撕了著紙條的沖動。
就這丑得跟牛踢過驢踹過似的字,拿出去給人看,那純就是丟人現眼好么!
既然芫荽覺著拿著這紙條心安,香菜就把紙條留給他當平安符吧。
芫荽接過紙條,折疊好,重新掖回了褲腰帶里。
他后知后覺,眉頭打結,驚疑不定得瞧著香菜,“香菜,你認識那上頭的字兒嗎?”
香菜微微一怔,心道糟糕。
她跟芫荽都沒上過學堂,兄妹倆目不識丁,她咋就一時大意把這事兒給拋到腦后了
哎喲喂,這張犯賤的嘴!
香菜慌而不亂,黝黑的眼珠子在眼眶里稍微一打轉,就計上心來。
她沒有直接回答芫荽的問話,反而板起臉孔恨鐵不成鋼似的教育起他來,“咱家床底下那么多書本,你平時也不好好看看。哪怕你一天就學會一個字,也不至于睜眼瞎啥字兒都不認得!就算沒有老師教,自學都能夠成才,有沒有聽過這句話,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
跟他們兄妹倆不一樣,林家的老大哥林四海跟林二叔林五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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