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明鑒(1/2)
秦軍有秦軍的無奈,不能退也不能潰,必須死守陣列。然而火炮絕非人力所能抵擋,敵人的首級再值錢,也還是先保命要緊。既然秦卒把唐師陷落在陣內的士卒全了交出來,若敖獨行總不能再招呼炮卒炮擊這段陣列,他只好將失敗的怒火全部發泄到原先唐師沖矛的陣列上,他就不相信單憑沖矛不能擊破秦軍陣列。
唐師士卒、特別是那幾十名被秦卒交出來的士卒羞愧萬分,他們等于是被秦人俘虜了一次再放出來。若非師率招呼火炮狂轟,他們肯定要死在軍陣之內。啊啊啊的吶喊中,他們將心中所有的憤怒都發泄在當面的秦卒身上,高舉著夷矛狂沖。
每次沖矛都能刺穿秦卒手中的盾牌,刺穿他們身上單薄的皮甲。然而陣后的秦卒是移動的,陣列縱深根據楚軍沖矛的位置隨時變化。沖矛刺死一排秦卒,陣后馬上增補一排秦卒,五一抽殺令的威壓和秦人自古耐苦戰的傳統支撐著秦軍陣列永不被擊破,除非陣后無人增補。
唐師因為秦卒交出了唐師士卒而沒有再炮擊,其余沖矛的七個師旅并未與秦人達成這樣潛在的交換默契,一旦后方炮卒清理完火炮射界,實心彈便對準秦軍陣列猛轟。
但這時候秦軍不再像唐師旁側的秦卒那般死撐,秦軍讓開了被火炮轟擊的六十列軍陣,當沖矛的楚軍師旅妄圖從這個缺口穿過破陣時,避向兩側的秦卒立即堵了上來。雙方的角力中,或是缺口兩側的秦軍陣列后退,以維系陣線的平整;或是靠著血肉之軀硬抗,將楚軍矛陣推擠出這個缺口。戰事至此完全陷入膠著,楚軍能殺死無數秦卒,但就是無法沖破他們的陣列。
雪塵的阻礙下,熊荊看不請秦軍陣后的情況,可他能看交兵戰線的情況。秦軍不但堅韌,還打得聰明。當然,不是秦軍士卒聰明,是指揮作戰的秦軍將率聰明,對軍隊的掌握也極為精熟。
“再不破陣,太晚!”看到左側的項師沖入缺口后又被秦卒擠了出來,熊荊嘆了一句。
“若炮卒能抵前擊之,秦陣可破。”莊無地的觀察比熊荊更細致,他對秦將的指揮不以為然。這種避炮填空的戰術,實際就是襄城之戰秦軍用過的后退決戰戰術。不同的是后退決戰戰術空出的陣列寬大,這種避炮填空戰術因為陣列寬度更小,更容易指揮。
“炮卒抵前擊之?”熊荊下意識看向炮陣前方三、五十步重重疊疊的人馬尸體。布置在這里的車陣、拒馬已被這些尸骸掩沒,要清理絕非易事。“不及。”他連連搖頭,短時間內火炮根本不可能抵前射擊,他們無法通過這些尸骸前進。即便沒有尸骸,清理車陣拒馬也非易事。
熊荊看向炮陣前方,莊無地不看也知道炮陣前方的情況。楚軍越過陰溝、炸開東面堤岸花費了太多的時間,看著眼前完全膠著的戰局,他忽然有一種預感,戰事很可能會拖到深夜甚至是明晨。
炮聲中莊無地很自然的產生了這種預感,炮聲的再度猛烈牽動了栽倒不醒的王翦的神經,溫暖的馬車車廂內,他的手指隨著炮聲動了動,卻沒有人看見。
大將軍寒疾昏厥,幕府方士束手無策,只能將大將軍抬入馬車內烤火。包括劉池在內,一堆人全都慌了。好在各軍之將各司其職,不需王翦直接指揮,秦軍并未因此慌亂——各軍之將都不知道王翦寒疾昏厥,他們只能看到代表大將軍的羽旌一直豎立在風中。
“大將軍不醒,萬不可變也,若承白將軍所請,后諸將請命而無答,大軍必亂。”劉池是腹心,但他是統籌管理整個幕府,現在說話的是兵法主謀士武勾卑。
“白將軍已定陣列,豈能隨意換將?”劉池指著前方交戰的陣線大喝,并不同意武勾卑的意見。
戰中楚軍火炮出乎意料的響起,炮響時他以為前軍必潰,沒想到前軍奇跡般的頂住了。但是白林手中的后軍士卒全部拼光,連將率的短兵都壓了上去。現在的問題在于,前軍之將白林向幕府請命不要次陣填補前軍陣列,而要從羌瘣手中抽調士卒。
這就和戰前軍議時布置的不同了。戰前的布置是:前陣打光次陣再上,次陣打光第三陣再上。第三陣打光,第四陣、第五陣再上。
兩種辦法哪種好?籌盤上是后者好,實際戰場上往往會讓人選擇前者。其原因在于次陣、第三陣、第四陣、第五陣的將卒全沒有接敵經驗,一旦接敵必然會產生不適,而前軍將卒已經血戰良久,他們知道如何應付本次決戰中楚軍正運用的那些戰術。以他們為骨干,再以后方軍陣的士卒為血肉,如此組成一道血肉長城才是最穩妥的辦法。讓倉促上陣的其他將卒接替前軍而穩住陣線,可能稍一疏忽就會被楚軍攻破陣列。
王翦若在,按劉池的意見沒錯,但王翦不在,諸將受命后會派人到幕府請示——這種做法等于是剝奪各將的實際指揮權,讓白林這個年輕的前軍之將一人指揮這場事關大秦存亡的決戰——卻又不能讓諸將知道王翦昏厥。知道的話,次陣左將軍羌瘣還好說話,第三陣右將軍趙勇,第四陣后將軍安契可能都會有不同的意見。
戰陣穩定和內部指揮穩定之間,兩者需要做一個抉擇。兵法主謀士武勾卑地位比劉池低,他不得不揖向不說話的護軍扶蘇,“大戰之時戰局萬變,前議萬不可改,改則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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