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國策(1/2)
信陵君魏間憂最早趕到臨淄。隨著天下局勢的變化,魏國越來越親楚,魏間憂也越來越得魏增的倚重。魏間憂希望諸國能再次合縱攻秦,以解趙國之危,可魏王魏增實際上只希望楚齊救趙,魏國尾隨。如今的魏國不再是十年前的魏國,再也沒有領(lǐng)銜合縱的實力與膽量。
合縱救趙,關(guān)鍵在于齊國。齊國變法未完,國政未定,根本沒辦法商議合縱之事,所以魏間憂一直在臨淄等待。熊荊相召,他很快就來了。齊代相田假則磨蹭了許久,才急急趕來。
“朝議如何?”熊荊問向田假。這是象征性的,朝議一個多月,事情并無多大進(jìn)展。
“一如往日。”田假很是喪氣,齊國七十多座城邑,七十多個邑大夫,各有各的主意。而朝議期間,各邑稅賦不約而同的都被邑大夫截留。雖說短時間并無影響,但要年末還是如此,那齊國朝廷就要關(guān)門了。單憑臨淄一城,養(yǎng)不起那么多官吏和軍隊。
邑大夫的朝議熊荊一直沒有直接介入,只在當(dāng)初提出了一個粗略的方案。諸邑大夫的表現(xiàn)讓他很是失望,臨淄朝廷的威望褪去,諸邑呈現(xiàn)出一盤散沙的狀態(tài)。至于說秦人滅國,稷下博士也不是沒有喊過,那么都年齊國都未滅,現(xiàn)在說滅國不就是要嚇唬自己嗎?
“此事月底再談。”熊荊也是皺眉,他只達(dá)到了齊國絕秦的目的,沒有達(dá)到齊國抗秦的期望。“趙使司馬空來,言若諸國不救趙,趙將割呼沱水以南予秦。”
“呼沱水以南?”魏間憂對趙國熟悉,田假就有些不明了。待左右呈上地圖,他才大吃一驚,懼道:“趙人豈能如此!”
“平陽之?dāng)。w軍斬首六萬,大河凌汛之前,秦又增兵伐趙。諸國不救趙,趙國或亡。”熊荊道。“趙國若亡,抑或秦趙議和,秦軍都將往南。”
熊荊越說田假就越擔(dān)憂。趙國有很大的可能通過賄秦求得茍存,如此齊國就危險了。濟(jì)西本就在秦軍的鋒芒之下,秦得河間之地,那濟(jì)北也受秦軍威脅。濟(jì)北,正是當(dāng)年燕軍侵齊之地,這一帶防無可防。
“趙國若是賄秦,齊國當(dāng)拔趙河南之地,請大王準(zhǔn)允。”田假請求道。所謂河南之地,就是黃河以南的饒安、浮陽兩城。拔下這兩城,齊國還能沿大河防守。不拔這兩城,秦軍攻齊當(dāng)入無人之境。
“趙國若賄秦,自然是諸國之?dāng)场!毙芮G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然趙國若存,于齊有利。與其攻伐河南之地,尚不如合縱以攻秦。”
“這……”田假語塞。以往臨淄朝廷或能直接發(fā)布王命救趙——當(dāng)然,救趙的結(jié)果有很大的概率是齊軍一觸即潰,救也等于沒救。如今臨淄被楚軍攻下,以前陽奉陰違的王命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赤裸裸的抗命不尊了。救趙?絕無可能。
“齊相不如將趙人欲賄秦之舉言于諸邑大夫。”魏間憂建言道。“即便齊國不能救趙,亦可輸糧于趙。趙國以河南之地?fù)Q齊國粟米,此舉可乎?”
“可。”熊荊聞言立即贊同,這是一個對雙方都有利的辦法。
“或可。”田假不無憂慮的道,他雖是齊相,可對那些邑大夫毫無辦法。
“間憂還有一計,”魏間憂再道。“齊人重利,多子錢家,借予趙國重金可乎?趙亡,本錢子錢俱亡;趙存,本錢子錢皆有。”
到底是三晉出來的,心眼就是比一般的人多幾個。魏間憂之計再讓熊荊點頭,這是要在金融上綁架齊國。真要成了,合縱也就成了,只是點頭后熊荊又覺得此事難行。借錢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尤其在戰(zhàn)爭時期。趙國馬上就要亡了,誰還敢借錢給趙人。
“此事太緩。”田假也覺得此事不可行。“臣請告退,以將趙使之言告于諸邑大夫。”
田假匆匆的來,又匆匆的走。他走之后魏間憂道,“大王,以朝議所見,齊國當(dāng)不救趙。既如此,楚國吞齊可乎?吞齊則楚強(qiáng),楚強(qiáng)則秦弱,列國或可存也。寡君之意,若楚國吞齊,魏國愿出兵相助。”
“以你之意呢?”熊荊笑道。他沒想到魏王竟然想在齊國分一杯羹。
“跋前疐后也!”魏間憂長嘆。臨淄雖然攻下,可齊國還有七十多座城邑,一座座打下去,真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若像秦國那樣變法,同樣需要時間,并且是更多的時間。
攻伐,僅需消滅田氏;變法,不但要消滅田氏別宗,連商賈也要消滅。齊國積弊至今,這樣做的結(jié)果只會是舉國動蕩。再則,變法不是靈丹妙藥,連秦國占領(lǐng)四十多年的南郡都不能徹底推行秦法,何況齊國。商鞅變法是把關(guān)東六國已經(jīng)成熟的律令拿到從未實行過法治的秦國。齊國早有法治,百姓早有‘免疫’,推行秦法根本無法達(dá)到秦國變法的效果。
說到底,還是民性變‘壞’了。民性一旦變‘壞’,再好的律令也不能達(dá)到效果。能建立完善的制度,能依靠制度治理,那是因為民性尚淳。法家出于關(guān)東,百姓自然要比關(guān)中的百姓刁滑桀驁,秦國一天下之后以關(guān)中舊黔首的免疫力來推斷新黔首的免疫力,完全是犯了經(jīng)驗主義錯誤。沒大腦的細(xì)菌都有抗藥性,何況是有大腦的人。
魏間憂長嘆,熊荊則是微笑。他本就沒有像齊國合縱抗秦,他只希望齊國不要降秦,這個目的并不難達(dá)到。
“齊國本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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