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fēng)獵獵，卷起了漫天落葉。
    雖然只是深秋時節(jié)，但在人跡罕至的高山上，風(fēng)卻已經(jīng)寒到刺骨。天空陰沉沉的，低低地壓下來，仿佛下一秒就會吐出肆虐的暴風(fēng)雪。
    渺無人煙的山頂平臺上，卻有兩個人影正在纏斗，一青一白，肅殺的表情、迅捷的動作、手中武器殘影形成的團(tuán)團(tuán)白光，無不透出了生死決斗的意味。雙方拼盡全力，劍劍毒辣、招招致命，冷冽的寒風(fēng)中，兩人的額頭上居然都滾出了豆大的汗珠。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山頂?shù)目諝庠絹碓嚼淞耍粑g漸漸帶出了白氣，可肆虐的寒風(fēng)卻慢慢減弱了下來。
    “鏗”地一聲，兩人的兵器相交，白衣人似乎有些氣力不敵，踉蹌后退了一步，身前空門大開。
    糟了！白衣人心中悚然一驚，還是技不如人！再要補救已然不及，只得眼睜睜地看著對方的長劍當(dāng)胸襲來，用盡全身內(nèi)力，勉力再提了一口內(nèi)息，身形一側(cè)，堪堪避開胸前要害，可上身的衣物卻被對方一劍挑破，露出了大半個胸膛。對方一劍未能得手，手勢一變，劍由劈變挑，仍舊向著胸前襲來。
    白衣人的內(nèi)力已然用盡，雖然也在勉力提起手中的劍，可自己也知道無論如何也快不過對方。這一劍，就是命喪之劍。此時狂風(fēng)驟起，吹亂了白衣人的發(fā)，也吹開了白衣人本就破碎的衣襟。
    青衣人此時犯了個致命的錯誤，他在劍即將刺入對方胸膛的那一刻頓住了，他隱藏在面具后的雙眼盯著對方被風(fēng)吹得大敞的衣襟，呆了一呆。生死之間，有時候差的就是那么一瞬。青衣人停住了手，可白衣人的劍卻沒停，后發(fā)而先至，“撲”的一聲直直沒入了青衣人的胸膛。
    青衣人這才晃過神來，仿佛不敢相信似地，低頭看了眼自己胸口插著的劍，復(fù)又抬頭看著眼前的白衣人，張開嘴，想要說些什么，卻只是噴出了滿口鮮血。這一劍插得既深且準(zhǔn)，心口要害，全柄而入。
    白衣人咬了咬牙，用力拔出了手中的劍，青衣人的胸口頓時涌出一大股濃稠的鮮血，身形晃了晃，終于仰面倒了下去。
    白衣人有些愣神，生平最大的死敵就這么死了，被自己殺死了。不知為何，那股應(yīng)有的痛快感覺卻遲遲沒有到來，反倒是有種沉甸甸的滋味壓在心頭。輕輕搖了搖頭，也許是青衣人莫名的那一頓，也許是他臨死前那看不懂的眼神。不過這些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自己早已無牽無掛，如今大仇得報，更是再沒有什么是重要的了。
    白衣人閉上雙眼，輕輕地呼了口氣，再慢慢睜開。用劍做拐，緩緩轉(zhuǎn)身，朝著下山的方向慢慢走去。
    “沈巖。”身后突然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白衣人沒想到此時此刻居然有人喊出了自己的名字，本不想理，頓了頓，還是轉(zhuǎn)過了身。
    “閣下何人？”眼前的人一身黑鍛長袍，長發(fā)披散，面容英挺，看不出年紀(jì)。衣服顏色雖素，但袖口袍腳卻用金線繡著朵朵浮云，配上那股陰冷的氣質(zhì)，整個人顯得高貴而神秘。沈巖瞇了瞇眼，暗自戒備，這時候出現(xiàn)的陌生人肯定不是來找自己喝茶聊天的。
    “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會告訴你一個真相，我想你一定很有興趣。”黑袍人面無表情，說出來的話也冷冰冰的不帶絲毫溫度。
    沈巖沒有做聲，他對黑袍人的話其實并沒有興趣。只不過對方既然特地來此，想必要說的話也不可能因為自己不聽就咽回去。現(xiàn)在自己內(nèi)力用盡，已是強弩之末，只能聽著。
    黑袍人似乎對沈巖的沉默有些意外，等了好一會才接著開口：“你剛剛殺死的這人，與你有莫大的關(guān)系。也許你看了他的臉就會明白。”
    沈巖暗自嘆了口氣，剛才那種心頭沉甸甸的感覺又回來了，他真的一點都不想再和那人有任何瓜葛。死都死了，死者已矣，生者還要繼續(xù)。沈巖抬眼看了看黑袍人，沒有動作，也沒有做聲，他現(xiàn)在全身無力，既沒力氣反抗，也沒力氣附和，不知是不是天越來越冷的關(guān)系，他只覺得身上發(fā)寒。沈巖用力攏了攏散開的衣襟，希望這樣能暖和一點。
    黑袍人見沈巖不愿開口，卻也不再多說，幾個大步走到青衣人的尸體前，抬手揭開了青衣人的面具。沈巖瞬間屏住了呼吸，卻在看清青衣人面容的一瞬間又放松下來。沒錯，還是這個人，還是這張臉。沈巖松了口氣，黑袍人的話不是對他沒有觸動，他甚至以為也許自己殺錯了人。幸好不是！
    “你只知道他叫小昭吧。其實他的全名叫沈昭，與你同姓。”黑袍人單腿跪下，輕輕地碰了碰青衣人的臉頰，話里似乎有些奇怪的憐憫，還沒等沈巖對這句話做出反應(yīng)，黑袍人翻手從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飛快地朝青衣人的臉上劃去。
    “你做什么？！”沈巖終于忍不住喊出聲。因為急切，甚至連靠劍支撐著的身體也不由得晃了晃。人都死了，還要毀尸做什么？！黑袍人的行為盡管令他不齒，但是讓沈巖忍不住出聲的卻是他心頭那種莫名的恐慌，就仿佛黑袍人這一刀割在了自己身上一樣。
    “他練的是毒醫(yī)門的毒攻，毒素經(jīng)年累月，堆積在臉上。所以這張臉，已經(jīng)不是他的真實的臉。”黑袍人一邊小心地下刀，一邊輕聲說明，聲音不復(fù)先前的冰冷，多了些溫柔，“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