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悠和陸緯離開病房，先去了醫院對面的一家館子吃飯。
    按理說宋子安醒來了，宋子悠應該胃口大開才是，但她心里裝著別的事，所以并沒有吃幾口。
    反倒是陸緯，一直沉默的吃著碗里的菜，好像沒有聊天的興致。
    直到飯吃了一半，宋子悠終于忍不住了，放下筷子。
    陸緯余光瞄到，也抬起眼，問：“你想說什么？”
    宋子悠抿抿嘴唇，說：“剛才你跟我哥說，那天在火場里，要不是他執迷不悟不肯配合，也不會躺在那里。這話是什么意思？”
    陸緯也放下筷子，用餐巾紙擦了下嘴，說：“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
    宋子悠：“那么，那天在火場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陸緯雙手環胸的靠著椅背，那雙漆黑的眸子和宋子悠隔空對望，眼里劃過一些復雜的情緒。
    宋子悠屏息以對，直到陸緯淡淡開口：“我可以告訴你那天都發生了什么事，不過我希望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宋子悠一怔：“什么問你，你問。”
    到了這一刻，不管陸緯問什么，她都會如實回答。
    誰知，陸緯卻說：“艾嫻告訴你，她親眼看到我和子安吵架，還推搡了幾下，這些話是她什么時候告訴你的？”
    宋子悠心里一緊，很快沉默了。
    她垂下眼睛，咬著嘴唇，看上去不僅緊張，而且糾結。
    這一幕被陸緯看在眼里。
    他突然問：“你是不知道怎么回答，還是不會回答？”
    宋子悠閉了閉眼，抬起頭，將聲音放輕：“是我來消防隊以前告訴我的。”
    陸緯的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一下：“也就是說，你最初來到隊上的時候，在態度上一直針對我，也是因為艾嫻的話？”
    事到如今，窗戶紙都捅破了。
    宋子悠知道再隱瞞下去也沒意義，何況陸緯也不是好糊弄的人。
    她索性咬了咬牙，承認了：“對。那時候在我眼里，你是我哥出意外昏迷前最后一個見過的人，而且艾嫻還說，你對這件事有責任，你們在大學時候就鬧掰了，我很好奇這件事，我想弄清楚，態度上難免會有點遷怒。”
    陸緯瞇了瞇眼，神情越發嚴肅：“你是想知道，子安出意外昏迷這件事，是不是和我有關？”
    宋子悠深吸了一口氣：“對。”
    這一天她其實早有預感，她也知道逃避不是辦法，躲是躲不掉的，如果她和陸緯走到一起，遲早要交代這件事，不管是先被他發現端倪，還是她提前一步主動承認。
    無論如何，她當初的確是這么想他的。
    宋子悠話音落地，陸緯沉默良久。
    再開口時，他說：“我猜，艾嫻和你說的話，一定帶有很強烈的引導性，讓你以為我和這件事脫不了關系。”
    宋子悠沒接茬兒，只是看著他。
    陸緯仿佛吸了一口氣，神情卻沒有因此緩和：“你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轉來消防隊？”
    宋子悠點了下頭，很輕。
    陸緯：“那么，和我開始這段關系，是意外，還是一早就有打算。”
    宋子悠很快說：“我那時候沒想過和你在一起。”
    陸緯安靜了一秒，眼里總算有一點笑意，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然后，他說：“好了，我的問題問完了，現在我來回答你的疑問。”
    宋子悠一怔。
    只聽陸緯說：“那天在火場里，的確是我第一個找到子安，不過不是我把他帶出去的。因為子安堅持說要我先找到艾嫻，她在另一個屋子里。”
    宋子悠不禁屏息。
    怎么回事，為什么和艾嫻說的版本不一樣？
    宋子悠問：“于是，你就先去找了艾嫻？”
    陸緯扯扯唇角：“我離開的時候，并沒有放子安一個人留下，而是把他交給陳放和方義夫，當時安全路線已經規劃好，子安距離比較近，按照常理，應該是先把他送出去。然后，我在另一個屋子里找到了艾嫻。”
    宋子悠皺皺眉：“這么說，你們找到我哥的時候，他還是清醒的。”
    陸緯：“對，他獲救之后都保持著清醒，后來是在救護車上陷入昏迷。其實就在我發現他的時候，地上已經有一些血漬，他的頭應該在幾分鐘之前遭到過重擊。”
    宋子悠有些糊涂了：“可是為什么艾嫻說，她親眼看到你和我哥發生爭執？”
    陸緯冷哼一聲，說：“那是不可能的。她當時在另一個屋子，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因為吸入煙而陷入半昏迷，而且當時整個樓道里都是煙霧，視線不清，她不可能看到子安這邊發生了什么事。何況找到子安的時候，我和陳放、方義夫在一起，如果我真這么不專業，不顧他的安全和我的職業操守去和他吵架，甚至推搡，陳放和方義夫也會制止我。”
    聽到這里，宋子悠微微松了一口氣，盡管她之前就已經因為對陸緯的了解而做出過判斷，認為她不可能做這種事，但是到了這一刻聽到陸緯親口澄清，還是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宋子悠說：“其實，我之前有懷疑過艾嫻說的話。”
    陸緯揚揚眉，卻沒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