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田典“垣”(1/2)
七月鳴鵙【ju】,在野食瓜。
碩家內(nèi),一排排新制的木架子擺在院中,上面掛滿了已經(jīng)風干了的米線,其狀若云若水,自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美感。
新的牛舍已經(jīng)建好,清河里的牛也入駐了新家,享受到了它們牛生中最美好的時光。
對于牛舍的興建,張鵬還和里典起了一些小爭執(zhí)。原本里典是要大興土木,采取傳統(tǒng)的“版筑”之法來建造,并說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法子,非如此不能得堅墻。
張鵬對于“版筑”的了解還是從初中語文課文——《孟子·告子下》:“舜發(fā)於畎畝之中,傅說舉於版筑之間。”
他記得當時語文老師特意解釋過,版筑技術也叫做夯筑或夯土技術,具有悠久的歷史。從4000年前的龍山文化遺址可以發(fā)現(xiàn),當時人們就掌握了較為成熟的夯土技術。后世可見到的臨洮秦長城及漢以后的許多段長城,就是夯土版筑而成的。
說白了,就是把兩塊大木板插在地上,然后往中間填土,再用杵搗堅實,就成為墻了。但這種筑墻方式雖然堅固,可耗時長久耗力巨大,不但會耽誤農(nóng)事,還會占用大量人力。
豐牛里的年輕士伍都要下地干活,怎么能因為自己要建牛舍而耽誤別人?所以張鵬堅決反對用版筑的方法,他提出了另一個建議——澆灌法!
這種方法其實也很簡單,就是將事先樵采來的竹子劈成三指寬的細長竹板,然后按照規(guī)劃一根一根深深插入地中,再另用竹板橫著插入其中,形成一道滿是空洞的竹墻。如此,取攪拌均勻的泥巴糊在上面,風干后一道墻就建好了。
里典聽了大搖其頭,直說如此做法,太過輕薄,稍遇風雨,便會傾塌。
張鵬笑了笑,田典不會知道,在后世的許多鄉(xiāng)村建筑,都是如此做的,甚至竹子要比劣質(zhì)鋼筋的效果還要好些。在他的老家,很多土坯房幾十年屹立不倒,據(jù)老人說里面都是竹子。
爭論無果,張鵬便讓碩與他一起做了個樣品出來,等泥墻干透了,再讓年輕力壯的士伍去撞,雖然把表面的土撞得散落一地,竹墻卻屹立不倒,而且還能將那士伍給彈回來。
見到新法制墻也有如此效果,里典總算松了口,特地讓兩個年輕的士伍給鵬和碩打下手。于是僅僅用了一日的時間,新牛舍就拔地而起,別說十七八頭黃牛了,就是再來十幾頭,也一樣裝得下。
前來幫忙的兩個年輕士伍,一個身材矮小臉上總是帶笑的叫“奮”,另一個少言寡語嘴角有顆痣的叫“安”,他們都是本分的莊稼人,曾經(jīng)養(yǎng)過牛,有一定的經(jīng)驗。由此也能看出里典對牛舍是寄予了厚望的,在選人上做了考量。
等牛舍安排妥當,“奮”和“安”就都留了下來做了牛倌。張鵬深知要想馬兒跑,就要給馬兒吃草的道理,便將飼牛的補貼和自己微薄俸祿中的一部分劃出來,充作此二人的工錢。
“奮”和“安”驚喜異常,連連表示一定按照牛長的吩咐,好生飼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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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晨光微露。
張鵬還沒睡醒,便被碩的大嗓門喊了起來。他沒料到這廝竟是一個官迷,初做牛佐官癮大得很,對待飼牛諸事竟比自己還上心,天不亮就要去牛舍轉(zhuǎn)悠,除了監(jiān)督“奮”和“安”外,自己也親自動手給牛喂草料按摩。
用他的話來說,既然做了牛佐,就得盡職盡責,不能讓大兄操勞!
張鵬倒也樂得碩如此,便放手讓他去做,卻不料這小子也開始監(jiān)督起自己來,想睡一個懶覺都不成了。
就當他打著哈欠從自己的小黑屋里出來的時候,一位白發(fā)老翁推開院門走了進來,見士伍鵬竟然這個時候才起,頓時火冒三丈,胡子翹起老高,劈頭蓋臉斥責道:“豎子懶惰如彘,豈配授田!”
碩見有人冒犯大兄,這還了得,怕是你這老丈還不曉得我大兄是誰!便叫道:“哪里來的老兒,竟敢在牛長宅中聒噪?”
張鵬想攔也攔不住,此老丈能上門來說教,又豈會是平平之輩。連忙扯著碩的胳膊往外推,讓他先去牛舍做工。
不過這也晚了,老丈冷笑一聲:“牛長又如何,本吏乃是都田嗇夫所任豐牛里田典,有教誨耕嫁糾察害農(nóng)之責!”
“怎么,見了上吏還不參拜?”
碩雙腿一軟,轉(zhuǎn)臉問:“大兄,如之奈何?”
張鵬一腳將其踹出門去,轉(zhuǎn)身施禮,高聲道:“豐牛里牛長鵬,見過上吏!”
田典,秦時負責管理農(nóng)人勞作的最低級官吏,與牛長本是平級,也可說是負責管理不同方面的同事。但張鵬為何會以下級之禮拜見呢?因為他發(fā)現(xiàn)這老丈頭上并不是代表黔首身份的黑色頭巾,而是褐色!
這也就意味著,老丈雖為與自己同級的田典,卻有著大秦二十等爵中最低一級的“公士”爵位。只是豐牛里的田典一直空缺,為何會突然從縣里空降一個下來?張鵬暗自搖頭,不曉得都田嗇夫牟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老丈顯然對士伍鵬的態(tài)度很滿意,哼了一聲,道:“牛長鵬,俺方才去汝新授的地上看過,竟然一寸田都未翻過!”
說著,他的語氣又嚴厲起來:“你可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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