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狐鬼(1/2)
陳勝聽到喊聲,腳下止住步子,回首看去,只見里門監邁著方步走上前來,指著自己的腰間斥道:“系緊帶子,松松垮垮,想什么樣子?”
說罷,里門監搖著頭道:“到了縣中,就是咱們三樹里的臉面,你這樣子,平白讓人看低了咱們里!”
陳勝連忙將自己的腰帶系好,又整理了以上短衣,直到里門監勉強地點了點頭,才如蒙大赦地施禮告辭,邁開大步而去。
里門監也是好心,他作為守門人,本無糾察衣冠之責,但陳勝若就那個吊兒郎當的樣子上路,恐是走不出多遠,就會被亭長捉住,當成浪蕩子給拘押起來。
陳勝心里藏著事兒,腳下更急,先是沿著大路直奔縣城方向而行,沿途穿過好些田間小徑。他不住地和相熟識的士伍們打招呼,連平日里不怎么說話的人也點頭示意。用了半天的時間趕到縣城后,在一個進城販雞的游商處,花費一枚半兩錢買了一泡雞血,又順便撿了很多雞毛,然后才往回折返。
不過歸途并沒有走原路,陳勝進入縣城外的一片小樹林,在一個隱蔽的角落里蹲下。四面環顧一番,見無人注意到自己的行蹤,便貓著腰一頭扎進了灌木叢中。
他走的是一條布滿荊棘的小路,正因為難行,所以基本沒什么人。而且此時正是黔首們下田上工的時候,大家都忙著自己手頭上的活計,很少會有人抬頭仔細觀察不相干的地方。
等到了里墻外,陳勝熟門熟路地在一處僻靜的所在,縱身翻過了里墻,輕手輕腳地悄悄回到家里。他把買來的雞捆結實后丟在角落,便哪也不去,只躺在榻上閉目養神,腦子里不斷地盤算著自己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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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已經是黃昏時分,陳勝才猛地睜開雙眼,坐起了身。來到院中,仔細地分開柴扉,避免發出聲響。從里向外看去,三樹里的住戶已經熄滅了燈燭,陷入一片沉寂。
“時間剛剛好!”陳勝心里暗道。
他轉身回屋拎上裝滿雞血的豬尿脬,懷里揣滿雞毛,就從屋后翻出低矮的院墻,直奔里佐鳩家而去······
一路摸黑慢行,踮著腳尖來到鳩的院門外,陳勝擦了擦額頭的細汗。他要做的事必須隱秘,若是不小心被人發現,下場肯定不美。
陳勝把豬尿脬抓在手中,用鋒利的石片來回刮了幾下,瞬間雞血便噴涌而出。
“嘩啦啦······”陳勝將血撒了一地,還像模像樣地畫了一些連自己也看不懂的鬼畫符出來。
這時,里佐鳩宅子里看門的隸臣本已經入睡,他恍惚中聽到了聲響,迷糊地爬起身,推門走到院子里查看。
陳勝并不慌張,他有條不紊地做完一切后,才將沾了血的石片揣在懷里,踮著腳尖悄悄退去。等到里佐鳩家的隸臣聞聲開門時,哪里還有陳勝的蹤影,映入眼簾的惟有院門口刺目的鮮血和猙獰的畫符。
“啊!”
這隸臣大叫一聲,忙不迭地奔向后院,連摔了幾個跟頭,慌張叫喊:“主公,大事不好啦!”
這一嗓子喊出,里佐鳩的家中頓時雞飛狗跳,鄰近的幾戶人家也亮起了燭光。
鳩本來早就睡下了,聽到叫喊聲才皺著眉頭起身,滿臉不悅地喝問道:“發生了何事?”
身旁侍寢的年輕隸妾一邊撫著鳩的脊背,一邊道:“恐是外面的事,妾這就去問······”
再說陳勝這邊,他離開里佐鳩的家后,一路急走,奔著一處灌木叢生且正好背對月光的上崗就爬了上去。眼看著時辰到了“人定”,陳勝已經收集了一堆干柴聚在山坡上。
這時,里中還沒入睡的人已經三五成群地推門走到外面查看,并互相打聽發生了什么事。有人見是里佐鳩家出了事情,幸災樂禍地相互告知,人們便漸漸都聚攏過去。
陳勝并不慌張,因為距離太遠,根本沒人能看到他。便拿出火鐮,利索地點燃了篝火。
“噼里啪啦······”燃燒的樹枝發出陣陣聲響。
對著熊熊燃燒的火焰,陳勝打散了發髻,任由披肩的長發隨風飄揚,開始顛狂地跳起來。只見他手舞足蹈,口中還發出狐貍般的尖利叫聲:“嗚······嗚······嗚······”
這般折騰,三樹里的人便都醒了,眾人拎著棍棒釘耙走出家門,向山崗處望來。這時,就隱約從吹拂而過的夜風中聽到:“里佐鴆,不仁義······奉酒肉,莫包庇······”
“里佐鴆,不仁義······奉酒肉,莫包庇······
“里佐鴆,不仁義······奉酒肉,莫包庇······
“這是何物作祟?”有人驚恐道。
“這還用問,定然是狐妖啊!”有年紀大的里人道。
眾人先是看著里佐鳩家門口滿地的鮮血和畫符,緊接著又看向山崗上的鬼影,耳中聽著“狐妖”的叫聲,頓時明白——這必定是鳩平日里吝嗇不仁,得罪了狐妖,遭了報應啊!
里佐鳩也披著短衣來到外面,他看著上坡上的“狐影”,臉色陰晴不定,見四鄰都在看他,心中怒氣翻涌,叫道:“看甚!夜間聚眾乃是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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