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令雖然已經(jīng)是初春天氣了，但是在京杭大運河上，因為輕風(fēng)掠過河面的時候，挾裹著濃重的水汽，所以還是能感覺到一絲絲微涼的寒意。
    一艘蘭舟在河面上緩緩前行，這是從北邊出發(fā)，南下的河流。
    小船本身有些陳舊了，只是看樣子新近又花費心血裝修過，外表新上的油漆顯得分外新鮮，在清涼河水的浸泡下，越發(fā)顯得無比鮮亮。
    船艙入口處掛著一方精巧的簾子，將船艙遮掩了起來。
    一個姑娘一身淡白色短衫，從簾子下露出一張圓圓的臉蛋來，她正斜身趴在欄桿上，一手托住了腮幫子，癡眼望著那清凌凌的運河水在船夫的木漿下一波連著一波往后蕩去。
    她一直呆呆望著，竟然看得物我兩忘。
    “小羽，小羽我有些口渴了，給我倒杯水來。你在干什么啊小羽？”一個女音從艙內(nèi)傳出，這聲音十分細(xì)微，給人感覺說話之人十分虛弱，全身沒有力氣，奄奄一息。
    那被稱作小羽的丫頭卻分明沒有聽到艙內(nèi)的呼喚，只管瞧著水面發(fā)呆。
    “小羽……小羽……你在干什么？聽不到我的聲音嗎……”那個虛弱的聲音還在斷斷續(xù)續(xù)地響著。
    小羽始終呆呆的，忽然，兩滴清亮的淚水從她俊秀的臉頰上滾落而下，落進(jìn)了水里。
    緩緩蕩漾的水面上驀然滴落進(jìn)去兩滴淚水，便如一滴水匯入大江一般，無聲無息地熄滅了。
    小羽嘆一口氣，爬起身子，進(jìn)倉去了。
    剛才這一幕，被蘭舟之后另一艘船尾之上的一個少女悉數(shù)瞧在眼里。
    她不由得皺了皺眉宇。
    她置身的船只也是一只頗為陳舊的小船，只是床艙里極為簡單，自然沒有掛著簾子遮擋什么。船內(nèi)一切都是暴露在眾人眼中的。
    這少女十六七歲模樣，身穿一件深紫色長衫，衣衫下隱隱鼓起，分明是佩戴著一柄什么兵器。
    她姿色并不十分出眾，但是神色嚴(yán)峻，眉目清秀，威嚴(yán)中天然流露出一股難以掩飾的青春芳華少女特有的馨香和清新。
    她舟中船夫是一個頗為精壯的青年漢子，他將一把木漿搖得十分神速。轉(zhuǎn)眼就和前面的蘭舟并駕齊驅(qū)了，一會兒功夫又將那蘭舟拋在了后面，遠(yuǎn)遠(yuǎn)往前而去。
    就在小船的前方，遠(yuǎn)遠(yuǎn)行駛著一艘大船。
    那船十分巨大，船身裝飾極為華麗，舢板上站著幾名腰懸長劍的黑衣漢子，一個個顯得不怒自威，再往里面看，船艙的第三層上是一個涼棚。那里放置著極為精致的桌椅，此刻，一個華服少婦正坐在桌邊慢慢喝茶。
    幾個丫鬟仆婦垂手恭立，悄無聲息地在一邊隨時準(zhǔn)備伺候。
    少婦抿了一口茶，展眉問道：“林家丫頭的事宜，辦妥了嗎？”
    “少奶奶請放心，已經(jīng)辦妥了。”一個家丁模樣的中年男人站在少婦下首，這時候趕忙回答道。
    “說說具體怎么個妥當(dāng)法子？”少婦追加一句。
    家丁一愣，隨即朗聲道：“林大鵬死因已經(jīng)查明，確系死于西域魔教之手。是被摧心掌震碎了腹內(nèi)心脈。奴才已經(jīng)出資給林大鵬置辦了棺木。并購買地皮，將他在洛陽城東安葬。這一切都是林家丫頭親眼所見，她對我們少奶奶十分感激，所以情愿跟著少奶奶，鞍前馬后地陪伴著少奶奶，以報少奶奶葬父之恩。”
    “嗯。很好。林家的丫頭，很好。”少女微微頷首。輕輕應(yīng)道。
    這時候，一大兩小，三艘船只一字排開，前后相距不過幾步之遙，依次在河面上平穩(wěn)地行駛著，無風(fēng)，水面十分平靜，船體滑過。波瀾不興。
    “小羽，你說我爹爹真是被西域魔教的人打死的嗎？”那個虛弱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小姐。我、我也不知道。只是，我覺得這事還是有蹊蹺的，我們姑蘇林家，歷來極少在江湖上走動，加上老爺喜歡清凈，雖然練了一身武功，可是從來不和那些江湖之人來往，好端端的，西域魔教的人為什么會突然來找老爺?shù)穆闊┠兀俊毙∮疬吽妓鬟呎f道，她聲音清亮，口齒伶俐，看得出她是個十分靈活的丫環(huán)。
    船艙內(nèi)一陣沉默。
    那叫做小羽的丫環(huán)終究調(diào)皮，一會兒功夫就嫌艙內(nèi)悶得慌，重新從簾子下探出半個身子，趴在欄桿上繼續(xù)看水面。
    看得出這丫頭心事重重，一會兒功夫就望著水面陷入了沉思。
    沒有風(fēng)，但是小羽身后那個簾子輕輕地動了動，好像有一股風(fēng)，在輕輕地托起了簾子。
    一個少女從簾下緩步走了出來。
    前面小船尾那個少女本來一張臉向后，望著水波在船尾打轉(zhuǎn)，目光無意中后掃，忽然就看到了那個簾子下走出來的少女。
    她頓時呆住了。
    她懷疑自己看花了眼，就伸手揉揉眼睛。
    然而，沒有看錯，除了趴在欄桿上那個短衫小少女外，現(xiàn)在從船艙內(nèi)又走出一個年歲稍大的少女來。
    她一身白衣，一束黑發(fā)隨意垂在腦后，雙眉緊蹙，臉上帶著明顯的病容。
    然而，就是這濃郁的病態(tài)，卻遮掩不住這少女的絕世美貌。
    世上真有生得這般好看的女子？她疑惑地問著自己。
    可是，毋庸置疑，現(xiàn)在就有一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