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洛陽落日 10(1/2)
羽衣在一邊呆呆望著,不由得想起初次見到白蘭的情景,那天她相貌丑陋,但是聲音清脆無比,好聽極了。這才過了多長日子,她已經變成了這樣……淚水悄悄迷糊了羽衣的眼睛,她真是不忍心看著白蘭這般受罪的樣子。
白蘭的目光越過老道士,落到李松寒身上,一抹無比驚喜的神色在眼底一閃現,但是很快就消失了,重新盈滿了哀傷。她閉上眼,歇了一口氣,再次望著李松寒,“李大哥是你嗎?你能走近點嗎?我看著像是你,可是離得太遠了,我看不清楚,你過來叫我好好看一眼。”
李松寒身子緩緩前移,緊挨著床榻而立。
白蘭想抬手擦一下眼睛,然而她哪里還有氣力抬起手來呢?
她眨巴眨巴眼,笑著說:“果然是李大哥。只是你為什么要穿著這件衣衫呢?這不是二十年前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穿在身上的那件稠衫嗎?你怎么還沒有換掉呢?讓我看看,衣領和袖口上都磨破了啊,哦,這里還有我縫補過的針腳呢……”
她說著閉上眼,黑色籠罩的眼眶深處滲出兩滴分外清亮的淚珠。
那淚珠越變越大,像不斷鼓脹的氣球,終于破裂了,沿著臉頰緩緩滑下。
李松寒緩緩落地,雙膝跪在地上,他抬起右手,想去擦拭那一縷淚痕,然而那只手抖得厲害,努力了好幾次都無法放到白蘭的臉上去。
白蘭望著他認真看了一會兒,嘆一口氣,說:“李大哥這件衣衫你還是別穿了吧。真是太過破舊了。你是江湖上的成名劍客。穿成這樣也有點太寒磣了吧?”說著咧開嘴笑笑,她一張臉枯瘦烏黑,笑起來早就沒有了明眸皓齒時候的那一份俊俏,相反給人慘不忍睹的樣子。
羽衣望著這凄慘變形的笑容,真是心里比滾油灼燙還難過。
李松寒似乎看不到白蘭已經凋殘的面容,目光空蕩蕩地望著前方。
白蘭喘幾口氣,說:“你還不脫下吧,唉。我的話李大哥就是不聽,什么時候都不會聽進去的。”
口氣淡淡的,竟然很是失望的樣子。
李松寒只能解開衣衫脫下來,穿著中衣說:“我已經脫了,那件二十年前的舊稠衫我已經換下了,你看看我這件新衣如何?它可挺值錢呢。”
白蘭瞪大眼費力地瞅瞅,噗嗤笑一聲:“你果然換掉了!這么說來,你還是愿意聽我的話是不是?是不是……”
李松寒使勁地點著頭。
但是白蘭卻不再看李松寒,目光往后移動,看到了站在腳邊的羽衣。她的目光忽然變得迷茫起來。似乎不認識羽衣了,合眼想了一會兒。才緩緩問道:“你可是羽衣妹子?”
羽衣趕緊點點頭,滿腹心事,但是嗓子哽咽著,一句話也說不出。
白蘭努力笑了笑,說:“你不是被魔教的人在追殺嗎?怎么逃出來的……那幫人也真是奇怪得很,連一個小姑娘也不放過……”
羽衣看見白蘭好像已經記不起過去的事情了,說話顛三倒四的,目光有些渙散,表現出臨近死亡的神態來,不由得心里堂堂直跳,她雖然年級小,但已經目送過好幾個人死去,白蘭這些特征正是即將死亡的表現,不由得驚慌起來,哭道:“我早就逃下光明頂了,是在你的相救之下逃出來的,我……”
白蘭微微地搖搖頭,眼睛里露出一絲兒光彩,隨即就黯淡了,羽衣大慌,一把抓住她手搖晃:“白蘭姐姐你還沒有告訴我當年救林一嘆的那些事情呢?這是一樁很重要的事情,它牽扯到很多江湖隱匿的舊事,你還沒有告訴我呢,嗚嗚,你這么走了我問誰去?我怎么對得起師爺爺呢?”
但是白蘭的雙眼微微闔上,疲倦之極,再也無力睜開來了。
羽衣還在喃喃念叨:“你走了我去問誰呢……”
這時候老道士走上前來用雙手對住白蘭背心,緩緩發功,一會兒白蘭又悠悠醒轉過來,眼睛眨了一下,但是瞳孔里已經沒有光彩,顯然已經渙散了。她徐徐吐出一口氣,一個啞沉的聲音挾裹著大量的痰鳴音迷迷糊糊說道:“西域雪山……萬年雪窟……火妖的信箋……真……相……”
她忽然睜大眼望著大家,樣子恐懼極了。
老道士伸手探一把鼻息,早就斷氣了。再摸脈搏,也已經停止了跳動。
“她死了。”老道士站起來,替她合上眼,大聲說:“蘭兒你一路走好,二師叔要把你葬在樹林后的草地上,那里幽靜,你可以安安靜靜地睡個踏實覺。”
羽衣喃喃重復著白蘭那句臨終遺言:“西域雪山,萬年雪窟,火妖的信箋,真相……那是什么意思?白蘭姐姐要告訴我什么呢?”
李松寒卻沒有哭泣,替白蘭擺正五官,把自己的那件衣衫拉開,方方正正苫在白蘭身上。轉身對著老道士深深鞠一躬,說:“白蘭喪事就托付給你了,她這一生苦苦纏戀于我,我卻薄幸無情,一味傷害與她,就算我悲痛欲絕,也已經于事無補了。唉,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生死相許,以前我總是嫌她太過多情,處處對我留心,如今我才知道我的人生里已經不能沒有她,她走了,我的人生一定也會變得蒼白無色,我李松寒枉為當世赫赫有名的劍客,終究做了對不住這小女子的事情啊……白蘭白蘭,你生平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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