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馬蹄聲碎 6(1/2)
羽衣的目光冷下來,沿著圍住自己的一群人,緩緩看了一圈,一張張蒼白的臉頰在黑色衣衫和千年積雪的映襯下,越發顯得慘白無色。
羽衣的目光和每一對眼睛對視,然后挪開。
每一雙眼睛都冷得像冰,看不出內心的悲喜,只有冷漠。
忽然,羽衣看到了一雙熟悉的眼眸。
對,這眼神她絕對是熟悉的,在哪兒見過。
張一年?對,真是張一年!
羽衣在心里驚呼一聲,一股暖流襲上心頭,眼眶頓時濕潤了,就像在狼群里看到了自己的一個親人。
然而,張一年卻就像壓根不認識羽衣,他的目光和羽衣稍一對視,便很快滑了過去,不再看羽衣,而是盯著前方的虛空,仿佛那里另外有一雙眼睛在看他。
羽衣的目光滑過張一年,移向下一人。
忽然羽衣心有些恍惚,那真的是張一年?她又不能確定了。畢竟每個人都是黑衣黑褲,純粹的黑色淹沒了每個人詳細的外貌標志。距離又遠,羽衣實在不能肯定了。
一個念頭在心頭閃過,她在無聲地問自己:“就算他是張大哥那又怎樣,難道還能叫他冒險再來救我?我是他什么人?需要他冒著生命危險傾身相救?再說他也只是教中一個低等侍從,哪里有什么權力放過我呢?”
就在羽衣踟躕的這一刻里,那些黑衣人悄然向前移動了半步多,圍繞著羽衣的圈子在無聲無息地縮小。
羽衣知道一場惡戰是難以避免了。
她回身看著林一嘆,心里默默說:“師爺爺真是對不住了,本來想盡早找一個清凈的去處把您安葬了,讓您入土為安,可是羽衣無能啊,這一路帶著您受了多少罪呢,眼下又要委屈您了。”
心一橫,把林一嘆立在一道雪坎上,然后站穩了,目光炯炯地望向每一個包圍自己的黑衣人。
那些圍困上來的黑衣人看到,就在這短短瞬息之間,這個是十五六歲小姑娘的眼睛里閃現出一股堅毅而冷冽的寒光,像一柄刀子,劃過了大家的目光。
大家心頭不由得有些顫抖。
但是包圍的圈子在繼續收縮,越來越小,羽衣能看到眼前那些人臉上五官的輪廓了。
她不動聲色,依舊靜靜地站立,等待著。
一雙雙手不約而同地抬起來,按在了腰間,黑色衣襟下掩藏著武器,刀劍或者匕首、三節棍。
而羽衣兩手空空,腰間同樣空落落的,手無寸鐵。
羽衣能感覺到這群黑衣人的呼吸了,被極力壓制住的呼吸,無聲、短促,像一顆顆碎裂的雪沫子在半空里簌簌落著。
羽衣轉過頭,向著張一年的方向又看一眼。
這一回她看清楚了,確定他就是張一年。
張一年也在看她,看了看她的臉,又看了看她的手,她的手空空如也,沒有一件可以御敵的武器,哪怕是一根干枯的樹枝也都沒有。
忽然,張一年望著羽衣笑了,笑容像結冰的水面上忽然裂開的紋線,沿著那張略微肥胖的臉頰擴散開來,水紋一樣布滿了臉。
羽衣有些愣怔,不明白他在這種情況下為何要笑,哪里來的勇氣,難道就不怕他的同伴們看出端倪。萬一同伴們回去打小報告說他和要犯相熟,那么他一定會受到追查。
魔教光明頂的規矩嚴苛而殘酷,羽衣早就領教過了。玄秘洞白虎門下那三個送飯的啞巴,僅僅是無力看住洞門,叫要犯逃了出來,他們便被逼得自殺。
而張一年這樣的侍從,責罰只怕會更加嚴苛一些。
忽然張一年拔劍在手,卻沒有像他的同伴們預想的一樣,向著魔教在逃要犯刺殺,而是將劍高高拋起,扔進了被包圍的水泄不通的圈子,嘴里高喊:“快接住了,這是江湖上有名的青玄劍,緊急時候你便使出‘竹林清風賦’逃命去吧,那個死去的老人,你就別再管了,魔教之人雖然狠辣,但也不會為難一個死人的。”
話音未落,寶劍已經拋在眼前,羽衣趕忙伸手接在手里。
果然是把好劍,握在手里不輕也不重,感覺說不出的趁手。
羽衣剛要問張一年寶劍給了自己他怎么辦。
然而另外一把寶劍已經戳進了張一年的肋骨。
那是一個臉色黝黑身形健碩的男子,他就站在張一年后面,此刻他嘴角露出殘忍而狡詐的笑,一把拔出劍來,朗聲宣布:“妙火使手下侍從張一年對我教心懷不軌,時日已久,我奉張壇主之命暗中監視張一年,剛才大伙兒都看到了,他膽敢公然相助我教外敵,所以我便斬殺了他,為神教除去隱患!”
他說著,提劍在張一年后背上蹭了蹭劍刃上的血痕。
羽衣眼里淚水和火焰同時噴射。
她看得很清楚,張一年絕不是這個黑臉漢子的對手,況且人家又是在背后下的手。
奇怪的是,張一年好像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刻,他臉上沒有驚恐,疑惑,也沒有痛苦,望著羽衣淡淡地笑著,說:“我要去了,羽衣妹子,你多多保重,日后想法為玉面俠前輩報仇,為我報仇……好妹子,我這輩子能認識你,我很快活,你、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嘴里斷斷續續說到這里,身子晃了一晃,向前撲倒,鮮血從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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