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故人西去 3(1/2)
“你快點兒,我等著用茅房呢。”一個嬌美的聲音在耳邊忽然響起。
羽衣傻傻蹲著,被人點了死穴一般。
“羽衣你這妮子,解個手便沒完沒了啦?吃壞肚子了吧?”月狐追著問。
羽衣緩緩抬起僵直的脖子,她驚喜地發現月狐并沒有站在自己面前,而是隔了一道小木門。這道破舊不堪的木門將里外人的目光遮住了,所以月狐沒有看到羽衣借著如廁的機會背劍譜的場面。羽衣一顆心通通跳著,手抖得厲害,慌忙將劍譜塞進褲腰,咳嗽幾聲,這才提起褲子拉開小木門。風一吹,羽衣感覺身上涼得透骨,濕漉漉的,摸一把,全身都是汗。
等大家吃了飯重新上馬趕路,奔跑中被迎面的風一吹,羽衣的衣衫才慢慢變干,人卻受了風寒,發起高燒來。起先她覺得不舒服,身上一陣冷一陣熱,冷熱交替,便伏低身子,緊緊貼著馬鞍。越是趕路越感覺難受,心里一陣一陣犯潮,眼前繞著一團一團的彩色圓圈,口渴得要命,說不出的累,她閉上眼,心里默默背誦劍譜,就剩下最后一招了,無論如何都要背下來。只是這憐月劍雖然只有七十二招,卻不像追風刀法那樣僅僅是三十六式,憐月劍七十二招,每一招中又含著三招,如此下來便是二百一十六招。她即便記性不錯,但要在別人眼皮下偷偷記住二百一十六個招式的口訣精髓,卻是難上又加了難度。
“萬劍歸一,萬劍歸一……”羽衣一遍遍記誦著,塞外風大,連日來頂著風吹日曬趕路,她只覺得裸露在外的肌膚受到了極厲害的損傷,變得粗糙不堪,臉干巴巴緊繃繃的,說不出的難受,嗓子快要干了,她想喝點水。裝水的皮袋在黑衣侍從的馬鞍上,羽衣想要來喝,可是頭昏腦脹的,連喊出來的力氣都沒了,連抓住馬鬃馬韁的力氣也沒了,便丟開馬韁繩,任由馬馱著自己往前走,如此昏昏沉沉一路顛簸,也不在理踩魔教的人將會把自己帶向何方。
羽衣迷迷糊糊中身子酸軟無力,再也無力支撐身體,干脆趴在馬背上,眼前似乎看到落日的光輝燦爛無比,看到了大片的沙漠,她想睜眼好好看看,可是連眼皮也睜不開了。意識還是清醒的,心里焦灼無比,怕自己就這樣昏過去,一頭栽下馬不要緊,可怕的是到時候月狐肯定會查看情況,萬一看到憐月劍的劍譜,后果不堪設想!
辦法只有一個,就是丟掉劍譜。主意一打定,羽衣便咬緊牙關不叫自己昏迷,一遍遍往下默想劍譜內容。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她斷斷續續背完了,心里一喜,打起精神又試了一遍,竟然全部背下來了。她舒一口氣,勉強直起身子,悄悄伸手入懷,從褲腰上抽出劍譜來,不敢公然拿出來丟掉,暗暗順著馬肚子溜下去,手一松,書本掉下去了,馬群蹄聲噠噠,疾馳而行,似乎沒人注意到羽衣的舉動,就連跟在后面的幾人也沒有留意到落在低處的物件。
朔風強勁,劈面而來,羽衣料想劍譜已經被風卷走,又堅持了一會兒,覺得距離丟掉劍譜的地方已遠,心下一寬,便昏了過去。
如刀刃般的大風一直呼呼刮著,月狐行走在隊伍的中間,身后便是羽衣。忽然她聽到身后撲通一聲,忙回頭看,羽衣的馬上空了,不見人影。她忙輕喝一聲,黑衣侍從全部停止前行圍上前來。
羽衣摔在幾步開外的沙地上,昏迷過去。
月狐顧不上別的,慌忙將羽衣抱起查看情況,一摸額頭,燙得火炭一般。
月狐沖侍從們一點頭,一個瘦子無聲地靠上前來,俯身查看一番,面無表情地說:“稟娘娘,無大礙。受了風寒,只需服藥,稍作歇息,便可痊愈?!彼f話語聲尖細,像女人一樣,話語簡單,給人感覺那些話一跳一跳從嘴里蹦了出來。
月狐抬頭看前方,此刻正行進在大漠里,但見前后一片茫茫,卻去哪里安歇,瘦子撬開羽衣嘴巴,灌了些水,羽衣極度干渴,清水流進嗓子,人頓時醒了,睜大眼,嗓子里發出模糊的哀求:“水,水、水……”瘦子又灌了些,羽衣慌亂地吞咽一陣,復又昏了過去。瘦子將隨身帶的藥丸嚼碎了,塞進羽衣嘴巴,用水沖下去。月狐看羽衣不可能自行騎馬了,便叫一個胖子抱著趕路。胖子身材高大,羽衣在他臂彎里像一小捆稻草,輕飄飄的。他毫不費勁地就抱著羽衣上了馬,一行人繼續在大沙漠里向前跋涉。
羽衣覺得身子晃晃悠悠的,好像浮在水面上,又像被大風卷起來,被風托浮著,她迷迷糊糊覺得是在趕路,和誰趕路呢?要去哪里?她記不起來了,就拼命地記,還是記不起來。好像是爺爺,爺爺帶她去山下集市上買東西,爺爺說要為她買一根花頭繩,她興沖沖的,撒開腳丫子追趕爺爺,可是爺爺走得太快了,她怎么都追不上,她想喊爺爺你等等我,可是嗓子突然失語了,喊不出來,她又急又氣,摔倒了,摔了個結結實實的狗啃屎,她抬眼望爺爺,那個背影竟然不理睬自己,而只顧自己趕路,就那樣越走越遠越走越遠……爺爺……她驀然又感覺這身影不是爺爺,是爹爹,爺爺不會這樣絕情地拋下他的小孫女兒,這樣一次次扔下她只留一個背影給她的只有爹爹……爹爹啊……
羽衣開始囈語,不安分地胡鬧著,一會兒伸拳亂打一會兒舞腳亂踢,在胖子侍從懷里折騰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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