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長城古道 1(1/2)
卻說羽衣自打離家之后,就沿著古道往前走,慢慢地力氣越來越少,她這才記起該帶些干糧上路的,可是怎么就沒有想到呢?扭著頭四下里看,附近看不到一絲煙火氣息,她只得忍著饑渴趕路。心里說翻過長城,說不定就有人家了。
她舔舔干巴巴的嘴唇,看著地上自己瘦長的影子,忽然覺得它和自己一樣孤苦無依。
爹爹臨終沒有留下任何遺言。
是來不及,還是他有意不留。
羽衣將何去何從?爹爹把一道難題獨自留給了女兒。
羽衣想爹爹沒有交待,還有爺爺呢,爺爺不是叫我去蜀中嗎,就算爹爹不在了,還有唐袂姨呢,還有唐韻哥哥呢,他們總不會不認我吧。
她一想就覺得前途迷茫,內心憂煩無比,便自我開導,幻想說:“說不定唐袂姨和唐韻哥哥正在蜀中等我呢,等著我去和他們團聚呢,畢竟我們是一家人呢。”
她忽然記起,到了蜀中,即便找到了唐氏母子,該怎么相認呢?彼此都不認識。這倒是個難題。隨即,她又笑了,拍拍背上的包袱想:“不是有它呢嘛,爹爹的大刀難道不是最好的信物?他們見了追風刀,肯定便會認下我的。”
這樣想來,心下大感寬慰,覺得前行的方向明確了,腳步也有了氣力。
走著走著,忽然記起一件事來,忍不住停下來,頓著腳叫苦,原來那件羽毛衣衫,本來她縫了一半,爺爺病故后,就堆在筐子里,接著是爹爹離世,這半年來她心神忙碌,經人介紹將縫制羽衣的事完全給忘了,這會兒記起來,回過頭望,已經走出青梁山很遠很遠了,遙遙望去,山峰隱在煙塵里,顯得很遙遠。這會兒返回去,好像不太容易了。她咬咬牙,心里說暫且放在家里去吧,等我從蜀中返回,到家的頭一件事就是縫制羽衣,一定縫一件五彩的羽衣穿起來。
忽然想到,就算羽衣縫起來,穿在身上,娘和爺爺都不在了,爹爹也不在了,有誰來觀看呢?有誰夸贊她穿得好看呢?
這樣想來,一時內心說不出的悲苦,便不再留戀,轉過身依舊沿著古道往前走。
正當羽衣氣喘吁吁一心一意埋頭趕路時,身后隱隱傳來馬蹄聲。
蹄聲驟如雨點,噠噠噠,急促地敲擊著空曠的古道。轉眼就近在身后了。
羽衣連忙挪到路邊上,給來人讓路。她腹中饑渴難耐,加上連續趕路,早已沒有興趣抬頭去打量馬上騎著甚么樣的人。
馬蹄噠噠地過去了。羽衣悶頭一心趕自己的路。
“咦?”馬上人走出老遠,一個老者忽然驚呼一聲,驀地勒緊了馬韁。那馬正忙于急速奔馳,一勒之下吃疼,前蹄頓時躍起,滴溜溜打起了轉。
最前面的少年也不由得勒緊韁繩,減慢速度。
道旁的羽衣正暗生悶氣,狂奔的人馬帶起的塵土嗆得她幾乎寸步難行。她不明白,這些人為何這樣沒命似的趕路,“趕著去前方投胎嗎?”這是爺爺經常數落性急人的口頭禪,她在心里這樣罵了一句,然后又暗暗地笑了,帶著點狡猾。
“那是甚么?女子手里的東西,看清了么?”老者悄聲發問。他的聲音沙啞,眼睛卻是分外精銳,像鷂鷹的眼,鼻子也是鉤環狀的。
“像是家伙,分量挺沉。”一個騎在黑馬上的大漢說。這個人個頭高大,留著濃密的絡腮胡子。
“追風刀,睡夢里我也能認出來的。”老者狠聲說,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天下只有它才能傷得了禿頭老鷹,也只有它才能在禿頭老鷹的腿上留下永遠疼痛的傷疤。”
“果然像。”絡腮胡子點點頭,“只是,這東西怎么會落到一個女娃兒手里?難道‘追風俠’他真的死了?”
“死了,沒有人能逃得脫唐門的暗器,喂過劇毒的暗器。況且,是由最親近的人來下手。追風俠做夢也不會想到,他會栽到自己女人的手底。”老者說,臉上的神色一動不動。仿佛他們提到的人是他親眼看著死去的。“這下,你該信服我帶大伙趕赴口外的決定,究竟是對是錯了吧。”老者說的時候,眉宇間神色不動,口氣也淡淡的,但還是難以掩飾他內心的狂喜與自得。
絡腮胡子信服地點點頭,說:“大哥總能料事如神,兄弟佩服。”
遙遙在前的是一匹棗紅的馬,馬上少年等得不耐煩,他本來走出老遠,只得掉轉馬頭,回身來看。
三個人下了馬,回身迎向路邊的少女。
少年眨巴眨巴眼,有點不解,爹爹這是怎么啦,忽然對一個鄉野女子產生了興趣,這倒少見。這個獨自在荒寥古道上踽踽而行的女子,并沒有引人注目的地方。十三四歲的模樣,面色蒼白中透著點兒暗紅,可能干渴難耐,嘴唇幾乎要裂開口子來。她身上穿著極為簡陋,是鄉下人才穿的粗布衣衫。一把疏淡的頭發在腦后飄動。她就像是生長在沙漠里的一棵草,因缺少水分而面黃肌瘦。
喔,只是個黃毛丫頭!少年的臉上不由得顯出不以為然的神情來,習慣性地撇了撇嘴。
然而,斜挎在女孩兒肩頭的灰布包袱吸引了他。看包袱的形狀,里面是一柄刀,分量也是沉重的。他想起了傳說中的追風刀。他驀然明白父親與五師叔的舉動了。
在這短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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