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見她盯著自己臉看。彈了彈手指，挑眉看過來，聲音沙啞性感：“姐姐的臉好看嗎？”
    顧丹雪莫名不自在的后退一步。
    這女子其他方面都好，就是有些……油嘴滑舌！
    顧丹雪垂著眼不看她，一面把筷子遞過去：“吃吧！”
    兩人席地而坐，顧丹雪順手借力幫她扶坐起來。隨著動作，縛在她雙腿上的鐵鏈發出一陣叮鈴當啷脆響。
    顧丹雪掃了眼女子活動自如的雙腿，心里有些疑惑，明明剛來那會兒，看對方的腿似乎傷得特別厲害，血肉模糊的，這才過了將將半個月，居然已經好了！
    難道是迎春樓給請了大夫？應該是了，畢竟據說迎春樓還指著人賺錢呢。
    為怕提起對方的傷心事，她也就沒主動問。
    看著女子端起碗一頓狼吞虎咽，顧丹雪也不由自主夾起一塊涼拌青瓜放進嘴里。這段時間過來，她基本不再厭食。
    兩人安靜的吃飯，誰也沒有再開口說什么。顧丹雪是秉承著食不言的規矩。而女子似乎是太餓了，又似乎是因為別的。
    吃完飯，兩人又并排坐了會兒，顧丹雪無意間偏頭，借著月色，盯著女子的側臉，不由自主喃喃道：
    “為什么我總覺得你有幾分面熟，好像在哪里見過？”
    女子聽到這話，身子幾不可查的一僵。面上卻夸張的嘖嘖感嘆：
    “看來小妹妹你真的很喜歡姐姐啊！都用上這么老土的套近乎方式了！”
    顧丹雪一直覺得自己性子軟沒主見，可隨著兩人日漸熟實，每次聽到對方用這樣的語氣神態說著這種話，她就氣得牙癢癢。抿唇瞪著對方道：“不許再叫我小妹妹！”
    自打第一次給對方送飯后，之后又過了兩回，對方終于開口說話，卻是對著她這張面黃肌瘦的中年婦人臉，挑眉毫無壓力的喚了聲“小妹妹”。
    之后不管顧丹雪怎么說，對方就是不聽。
    兩人又東拉西扯地斗了幾句嘴，主要是女子時不時油嘴滑舌，顧丹雪每每被氣的咬牙切齒卻又忍不住想笑。
    只是臨走時，顧丹雪還是拿過一旁的破棉被輕輕蓋在她身上。這是她在胡大娘家雜物房里找的。
    看著女子身上臟污破舊的衣，她忽然轉頭問：“要多少銀子才能給你贖身？”
    女子一愣，面上不可思議的調侃道：“哎喲，不得了，小妹妹這是想給姐姐贖身？”
    雖然顧丹雪的確有這個想法，可從對方口中說出，莫名有種別的味道。
    見顧丹雪咬牙瞪著她，女子無所謂的擺手：
    “這我哪知道？不過像我們這樣的姐兒，都是樓里花大力氣培養出來的，即使我現在成了這副模樣，贖身銀子肯定也不會便宜，起碼得要個一百兩。”
    顧丹雪聽罷皺了皺眉，要這么多銀子！
    她并不懂這些，只記得幾年前二叔好像在外包了個花娘，據說花了近一千兩，當時二嬸還在家大鬧過。
    所以在她的認知里，替花娘贖身好像的確要花很多錢。
    雖然面前女子的情況差點，可應該也值個一百兩。
    她哪里知道？此花娘非彼花娘。
    走出幾步，顧丹雪回頭，問她：“一直沒問你。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熟練的用一頭亂糟糟的頭發擋住臉，頭也不抬道：“小桃紅。”
    顧丹雪：“……”這名字…真難聽！
    ……
    躺在簡易的木架子床上，顧丹雪絞盡腦汁的想該如何弄到一百兩銀子，
    想來想去發現她除了回寧遠侯府向她爹要，似乎就沒有別的法子。可她是真的不太想回去。
    糾結了一晚上，第二天起來。隔著一條路，她看著女子裹著破棉被蜷縮著身子。
    她沉默的沿著街道往前走，就在她咬牙決定回侯府拿銀子時，她此時走到巷子拐角，路過一棵老槐樹時，聽到樹后兩個伙計模樣的人低聲交談：
    “聽說你們發財居的李二昨日傷了手？”
    另一名伙計嘆著氣道：“可不是嗎？李二可是廠子里投壺這一塊最好的守擂官，關鍵今日是朝廷休炑日，屆時會有不少貴人公子前來，頭兒急得半宿沒睡！”
    剛剛說話的伙計不以為然：“怕什么？不是聽說做這一行的很賺錢。只要把消息放出去，還不怕找不到人？”
    “哪兒那么容易？做這一行的的確賺錢，像李二運氣好的時候一天甚至賺到過近百兩，可這不是誰都能做的，不光要會投壺，還要保證幾乎把把都中……”
    接下來兩人聊了什么，顧丹雪完全沒在意。腦中盤旋著剛剛伙計的那句話。
    只要把把投中，一天運氣好能賺近百兩。
    她攥了攥拳，最終還是鼓起勇氣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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