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八章 (下)(2/3)
馬上到了十公里,每一步都踩在水中一般。夏小橘看了一眼時間,已經過去一小時十分鐘,比平時的練習慢了十分鐘。
她興致不高,有些不想跑了,四下張望卻沒看到出口。她一時有些記不清,迷你之后的賽段出口是九公里,還是十公里。要從圍觀的人群中擠出去,在眾目睽睽下棄賽,她覺得顏面上有些掛不住,抬腳繼續向前跑去。
想起方拓積極游說她一同跑全程,還幾次三番說,只要有空就和她一起跑。如果不是他煽風點火,自己今年絕不會那么堅定地報了全程。明明說好的,事到臨頭他又說走不開。
夏小橘心中腹誹:借口,都是借口,似乎所有的都被黃駿說中了。真是太可惡了,再也不要理他了。
然而想起方拓臨出發前,趕去陪她拉練三十公里,一路細心體貼的陪伴,她隱隱又覺得不舍。還有在樺林鎮那個傍晚,他在漫天晚霞中,那句帶了些許惆悵的“我走了哈”,真的讓人覺得,他們一轉身,就會離開彼此的視線。
然而,終有一天,會有各自不同的生活。
夏小橘也知道,方拓和寧檸分手之后,短暫地和另一位姑娘交往過。是他曾經帶同登山的隊員,在一起兩三周,大概只牽過手,吃過幾次飯,看過一場電影。分開的理由令人啼笑皆非,從影院出來,他招呼姑娘時,錯喊了寧檸的名字。對方當場翻臉,怎么都哄不好。
于是,便也沒有努力去追回。
然而,在方拓說來,那位姑娘畢竟是他曾經交往過的人。
夏小橘想,自己和他,那些打打鬧鬧,牽手摟抱,又算什么呢?是兄弟情分,還是無聲的曖昧?
即使這樣,他也從不認為,是會和你在一起的啊……夏小橘想,她再也不要這種似近還遠的距離了。
雨點密集,風也漸漸強勁起來。又過了兩三公里,身上的衣物和腳下的鞋子都已經濕透,夏小橘機械地移動著腳步,勉強產生一點暖意,但很快就消散開來。
周圍的人也明顯比前兩年跑得痛苦,許多人腿部抽筋,在路邊尋找醫療人員。被圍起來的志愿者舉云南白藥噴霧劑的空瓶,一臉為難,“沒有了,真的都用光了。”
夏小橘又抽出一條威化,手指凍得麻木,已經剝不開了,便拿牙撕咬開來,邊走邊吃。她的小腿也有些僵硬,大腿微微發酸,以前到了二十多公里才出現的疲憊感,今天提前十公里便出現了。
身體冷得打顫,夏小橘想去洗手間,十五公里附近正好有一個,便停下來排隊。排了兩分鐘,正好梁忱從后面跑過來,喊了她一聲,問道:“就你自己?方拓呢?”
“他們隊伍里有點事兒,來不了。有人高反加感冒,去醫院了”
梁忱應了一聲,又問:“你帶能量膠了么?”
夏小橘搖頭,這本來都是方拓拍著胸脯說自己回來再準備的。
梁忱從腰包里摸出兩條,塞到她手中,“我快跑到了,你拿著吧。”她戴了帽子,但能看出來,臉色也有些蒼白。
“不用不用,我還有兩根威化。”夏小橘想遞回去。
“我還有,足夠。”梁忱微微一笑。
夏小橘也不再推卻,“站著太冷,你不用等我的。”
“好,那我先跑一會兒。加油哦!”梁忱跑開兩步,又轉回來,握了握夏小橘的手,輕聲道,“天氣不好,也別太勉強。”她的手指一樣冰冷,但手心透過一絲暖意,夏小橘鼻子微酸,抿著嘴點了點頭。
轉到北四環附近,路上加油的觀眾寥寥無幾。許多選手一邊走一邊發抖,還有人索性坐在路邊,抱緊身體,等著收容車過來。夏小橘只覺得每跑上一步,胸腔里的熱量都要被抽空一些,她的牙齒輕輕打戰,仍然在勉力堅持。
貼身的手機振動起來,是方拓打來的,“我看電視,雨還不小。你跑到哪兒了?”
“十六公里,跑著呢,沒法和你說話。”她手指僵硬,都要握不住手機,生硬地答了一句,便掛斷電話。
他又在忙什么呢?此刻又陪在誰身邊?真的有人在嚴重高反時患上重感冒?
還是,那只是他想留下的借口。
夏小橘不禁想起,在她輾轉尋得的博客上,也有人參與了雪寶頂的攀登,還上傳了一張大家回到大本營之后的合影。
站在方拓身邊的姑娘笑盈盈的,似曾相識的臉,花兒一樣的容顏,身上披著一件熟悉的男款外套。
夏小橘第一個反應,是下意識地關掉了網頁。這才意識到,方拓在雪寶頂所擁有的回憶,不僅僅是和她。那是他們相逢的地方,也是他和寧檸相遇的地方。
他說過,從來不怪當年寧檸決絕的離開,只怪自己的幼稚和大意。那么,現在他心中是否都是失而復得的喜悅呢?
但是,你為什么還要對我守口如瓶呢?何必說上那么多句“等我回來”,給我期盼的錯覺呢?何必用你的體貼和默契,讓我對你心生依賴呢?
北風穿過濕透的衣服,寒意涌遍全身。夏小橘只覺得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讓身體溫暖起來。臉上濕漉漉的,是雨水吧?是吧。抹過去,似有若無的溫度轉瞬即逝,變得和風雨一般冰冷。
路邊出現了越來越多行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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