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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洞里來人了,發出很響的聲音。
他們兩個吃了一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門被慢慢地推開了,雷賓笨重地走了進來。
“??!”他仰起頭來,臉上掛著微笑,說道。“我們的?,斚壬裁炊枷矚g,喜歡酒,喜歡面,喜歡人家向他問安!
……”
他身穿沾滿柏油的短皮襖,腳上穿著草鞋,腰帶上面塞著一雙墨黑的手套,頭上戴著頂茸茸的皮帽。
“巴威爾,身體好嗎?放出來了?好的。尼洛夫娜,日子過得怎樣?”他露出一口白牙,滿面都堆著笑容,他的聲音比從前稍稍和軟了一點,臉上的胡子長得更加濃密了。
母親很高興,她走近他身邊,握住了他的黑色的大手,聞著有益于健康的、強烈的柏油氣味,說:
“啊呀!原來是你……我真高興!……”
巴威爾望著雷賓情不自禁地微笑。
“好一個鄉下人!”
雷賓慢慢他脫了皮襖,說:
“噯,又做鄉下人了!你慢慢地變成先生了,我是向后退呀!……”
他一邊把那件有條紋的麻布襯衫拉直,一面走進房間來,格外認真地朝室內掃了一遍,道:
“家什沒有增加,書籍可添了不少!好,講講吧,近來工作怎樣?”
他寬寬以叉開兩腿坐了下來,把手撐在膝頭上,用他黑色的眼睛好像詢問般地瞪著巴威爾,臉上浮著和善的微笑,等待回答。
“工作很順利!”巴威爾告訴說。
“耕了地再播種,空口講白話沒有用,收了莊稼釀些酒,喝醉了就倒下睡——是吧?”雷賓打趣地說。
“您過得怎樣?米哈依洛·伊凡諾維奇?”巴威爾坐在他對面說。
“沒有怎樣。過得挺好。在哀格里來耶沃住了下來,你聽說過哀格里杰耶沃這個地方嗎?是一個很好的村子。每年逢兩次集,人口大約有兩千以上——人可兇得很!因為沒有地,所以都是租人家的地。土地貧瘠的很。
“我給一家富農當雇工——那里雇工多得像死尸上的蒼蠅!熬柏油、燒木炭。工錢只有這里的四分之一多,而勞累卻比這大兩倍,——唉,在那個富農家里,共有我們七個雇工。沒關系,——都是青年人,除我之外,也都是本地人,他們都認得字。有一個小伙子叫做葉菲姆……烈火般的性子,不得了!”
“您怎樣,經常和他們談話?”巴威爾頗感興趣。
“我的嘴沒閉著,我把這兒的傳單都拿去了——一共有三四張。但是,我還是用‘圣經’進行宣傳的時候多,因為那里面還有些東西可利用,書很厚,是官方的,教務院印的,他們總可以信得過了!”
他對巴威爾擠了擠眼,帶著微笑往下說:
“只是這些還太少。我這是到你這兒拿書來了。我們來了兩個人,跟我來的就是這個葉菲姆。是來搬柏油的,順便到你這里轉轉。我想在葉菲姆沒來之前能拿上書,——給他知道是不必的多余的……”
母親望著雷賓。她覺得他除了脫掉西裝外套之外,還脫下了一些什么東西。他已經不像從前那樣威嚴了,眼睛也不像從前那樣率直了,而是帶了些狡猾的神氣。
“媽媽,”巴威爾說,“請您跑一趟,去拿些書來,那邊知道給你什么樣的,你只說鄉下用的就行了?!?
“好!”母親說?!吧昧瞬锠t,我就去?!?
“你也干這種事了嗎?尼洛夫娜?”雷賓著問?!昂谩N覀兡沁呄矚g看書的人很多,是一個教員教的,——大家都稱贊他是一個好小伙子,雖然他是僧侶出身。離我們那七俄里路,還有一個女教員。不過,他們是不用禁書教本的,他們都是安分守己的人,——都怕惹事兒??墒俏覅s要些最激烈的禁書,我借他們的手悄悄的散出去……局長或者僧侶們看見了,他們總以為是教員散的!我暫時躲在旁邊見機行事!”
他很滿意自己的計策,高興地咧著嘴滿臉微笑。
“啊呀,你真是!”母親想?!翱瓷先ハ裰恍埽瑓s干狐貍的勾當……”
“你看怎樣,”巴威爾追問。“假使他們懷疑教員們散布禁書,叫他們坐牢呢?”
“坐就坐唄,——怎么啦?”雷賓問。
“散傳單的是你,而不是他們!你才該去坐牢……”
“怪人!”雷賓拍著膝頭,苦一下,“誰知道是我散的呢?——一個小百姓會干出這種事情來?書啊什么的,都是先生們的事,他們應當負責……”
母親覺得巴威爾不能理解雷賓,她看見他瞇著眼睛,——看來是在生氣。于是,她小心而委婉地說:
“米哈依洛·伊凡諾維奇是想由他工作,讓別人來擔罪名……”
“對啦!”雷賓摸著胡子說。“暫時就這樣干?!?
“媽媽!”巴威爾很是冷淡地喊了一聲。“如果我們的伙伴中有一個人,就假定是安德烈吧,借著我的手去做了什么事情,而我卻白白坐了監獄,那么媽媽你怎么想呢?”
母親打了一個冷戰,疑疑惑惑地向兒子看了看,不同意地搖著頭,說道:
“難道可以這樣出賣朋友嗎?”
“啊哈!”雷賓拖長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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