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3)
面含的血汗,比廠主一盧布里面含的還多,——就是這點!我們并不看重一戈比,——
我們是看重血汗,看重真理,——就是這一點!”
他的話音未落,便引起了群眾們的熱烈的呼喊。
“對啦,雷賓!”
“不錯,火夫!”
“符拉索夫來了!”
這種呼聲融合成音響的旋風,壓倒了一切機械的沉重的鬧聲,蒸氣艱難的嘆氣聲,和導管的耳語般的低音。人們急忙地從四周聚朧過來,大家都在揮動著手臂,用熱烈的、帶刺的話語互相燃燒著。平時那種像睡闐了一般地隱藏在疲倦了的心里的憤怒,此刻覺醒起來,在尋找著出口,它像夸耀勝利一般的在空中飛翔,更加寬大地張開它的黑翅,更加堅固牢靠地抓住了人們,使他們跟在自己后面,互相沖撞,然后變成了憎恨的火焰。在人群之上,煤煙和塵埃的烏云正搖蕩著,流著汗水的面孔像是在發燒,腮幸而上面掛著黑色的眼淚。在每一張烏黑的面孔上,眼睛在發亮,牙齒閃著白光。
巴威爾走到西佐夫和瑪霍廷站著的地方,發出了他呼喊的聲音。
“朋友們!”
母親見他的臉色蒼白,嘴唇在發抖,她不由自主地推開眾人,擠上前去。
人們朝她焦躁地大聲問道:
“向哪兒擠呀?”
她被人流推涌著。但是這卻不能阻擋住母親;她想站到她兒子身邊去,所以用手臂和肩膀拼命地在人流中擠著,望著她的兒子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動。
巴威爾從胸膛里噴出了他深含哲理的言語,他覺得,那種突如其來的戰斗的歡喜,好像塞住他的喉嚨;在他的意識里,充滿了那種要把燃燒著真理之火的心拋給大家的愿望。
“同志們!”他從句話里汲取狂喜和力量,接著往下說。
“我們是建筑教堂和工廠,制造金錢和鐵鎖的人!我們是從生到死維系人類命運的力量!……”
“對!”雷賓喊了出來。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勞動的時候,總是我們在前,何是享受的時候,總是我們在后。有誰關心我們?有誰希望我們幸福?有誰把我們當人看?沒有任何人!”
“沒有任何人!”不知是誰像回聲似的重復了一句。
巴威爾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更簡煉、更鎮靜地接著講。人群慢慢地向他聚集,結合成一個人頭攢動的整體,無數專注的眼睛盯著他,大家一字不漏地聽說取他的話。
“如果我們意識不到我們彼此之間都是同志,都是為著一個希望——希望為爭取我們的權利而斗爭——而堅牢地結合成一個朋友們的大家庭,那我們是不會獲得良好的命運的!”
“快談談實際的問題吧!”母親旁邊有人粗暴地喊道。
:別插嘴!”有兩個不很響亮的聲音,從不同的地方發出來。
帶著煙煤的臉,陰沉地、不信任地皺著眉頭;幾十只眼睛,嚴肅地、沉思地望著巴威爾的臉。
“為愧為社會主義者,一點也不傻!。有人說。
“喲!說得好勇敢!”一個高個子獨眼工人碰了碰母親的肩膀,說道。
“同志們,現在我們應該明白,除了我們自己,誰也不能幫助我們!人人為我。我為人人,——如果我們要戰勝敵人,那就得把這當作我們的法律!”
“弟兄們,這話說得對!”瑪霍廷喊了一聲。他把胳膊高高地揚起來,攥起拳頭在空中揮動著。
“該把廠主叫出來!”巴威爾說。
人群像是被旋風刮了一下,開始搖動起來,同時發出了數十個呼應聲:
“把廠主帶過來!”
“派代表去叫他來!”
母親終于擠到前去,充滿了自豪地上上下下打量兒子:巴威爾站在了德高望重的老工人們中間,他們都聽他講的話,對他表示同意。她的兒子不像別人那樣忿怒、更不像別人那樣破口大罵,這使母親覺得高興。
如同冰雹落在鐵板上,不斷地灑著斷斷續續的感嘆、謾罵和惡毒的言詞。巴威爾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大家,睜大了眼睛似乎在他們中間尋找著什么。
“派代表出來!”
“西佐夫!”
“符拉索夫!”
“雷賓!他靈牙利齒的!”
在人群中,忽然發出不很響亮的叫聲。
“他自己來了……”
“廠主!……”
人群左右分開,給那個長著尖尖的胡子和長條兒臉的高個子讓開了一條道。
“讓一讓!”他一邊,一邊打手勢叫工人讓路。但是他的手并不去碰他們。他的眼睛瞇得很細,用著一種老煉的人類統治者的視線,鋒利地向工人們臉上掃過去。在他面前,有些人脫了帽子,有些人給他行禮,——他不予理睬地朝前走,在人群中,散布著寂靜,惶惑,狼狽的微笑,和低聲的叫喊,在這種聲音里面,可以捉出一種孩子意識到闖了禍的后悔。
他經過母親身邊的時候,用險惡的目光,朝她臉上望了一眼,走到鐵堆前面停了下來。有人從鐵堆上面伸手攙他,但他沒有理會,拿出全身有力的動作,輕快地爬了上去,他站在西佐夫和巴威爾的前面,問道: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