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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拉索夫家的灰色小屋子,越來越引起工人區(qū)人們的注意。在這種注意里,包含著許多懷疑的謹慎和無心的敵意,但是,與此同時,也漸漸地生出了信賴的好奇。時常的有跑來,很小心地朝四周望望,然后,對巴威爾說:
“喂!朋友,聽說你能書,那么你一定特別明白法律了,有這么回事,你來給講解講解……”
于是就對巴威爾說起和工廠當局的某一種不正當?shù)奶幚怼G樾螐碗s的時候,巴威爾就寫一個便條給這個人,叫他去找城里某個熟識的律師請教,他自己能解決的——就自己來解決。
久而久之,在人們的心目中逐漸地產(chǎn)生了對這個年輕而認真的人的尊敬。他總是專心致志地觀察一切,聽取一切,他那注意力頑強地鉆進每一個糾紛里,他永遠而且到處都能從千萬個牢牢地束捆住人們的線結里面,找出一根共同的、沒有盡頭的線索,簡單而大膽地談論一切事情。
尤其是自從“沼澤的戈比”事件之后,巴威爾在人們的眼中的地位提高了。
在工廠的后面,有一個長滿樅樹和白樺的沼澤地,像一個腐爛的圈子似的,差不多把工廠包圍住了。到了夏天,沼澤地上面蒸發(fā)出一種濃黃色的氣體,大隊的蚊子,從這塊沼澤地飛到工人區(qū)去散播瘧疾。沼澤地是屬于工廠的土地,新廠主為了要從這聲土地上面獲得利益,所以想弄干這塊沼澤地,附帶著還可以從這里采挖泥炭。于是便對工人說,弄干這塊沼澤地,可以整頓地形,并為大家改善生活條件,所以應該從他們工錢里面,按每盧布扣一戈比的比例扣下錢,作為弄干沼澤的費用。
工人們騷動起來,尤其是職員可以不必負擔這筆費用的規(guī)定,讓他們?nèi)呵榧崱?
禮拜六廠主宣布募集戈比的時候,正巧趕上巴威爾生病在家;他沒去上工,所以不有這件事。第二天做過午禱后,儀表堂堂的老鑄工西佐夫和個子和很高的而性子很壞的鉗工瑪霍廷,到他這來告訴關于沼澤地的廠主的決定。
“我們年紀在一點的人開過會了。”西佐夫莊重地說,“商議的結果,決定派我們兩個來和你商量,困為你是我們伙伴中最明白事體的人,——廠主要用我們的錢來和蚊子打仗,天下真有這種法律嗎?”
“你想想!”瑪霍廷眨著細眼說。“四年前,那些騙子也曾捐過一次錢來蓋浴室。那時候收集了三千八百盧布。但是那些錢到哪里去了?什么蓋浴室……影子都沒見。”
巴威爾給他們說明了這種苛捐的不正當,以及這種辦法對廠方的明顯利益;他們兩個皺著眉頭走了。母親送他們出門之后,帶著苦笑說:
“巴沙,那樣的老頭子也來請教你了。”
巴威爾沒有回答,他滿心事地坐在桌子旁邊開始寫什么東西。凡分鐘之后他對母親說:
“我有一件事情請你幫忙:你把這張字條送到城里去……”
“這危險不?”她問。
“危險。那里在印我們的報紙。這樁戈比事件無論如何非得在報上發(fā)表不可……”
“真的!”母親說,“我這就去……”
這是兒子托付她的第一項任務。她很高興:兒子對她公開說明了這件事。
“巴沙,這事我也懂的!”她一邊換衣服,一邊說著。“他們這樣干是搶奪!那個人叫什么?葉戈爾·伊凡諾維奇?”
到了夜晚時分,她才回來,她雖然疲勞,可是卻心滿意足。
“我看見莎馨卡了!”她對兒子說,“她問候你呢。那個伊凡諾維奇非常直爽,是個滑稽鬼!很會話!”
“你能跟那些人說得來,我真高興!”巴威爾平靜地說。
“真是些直爽的人!巴汁!人地越直爽越好!他們都敬重你……”
禮拜一巴威爾雙沒能去上工,因為他頭痛。但是中飯時,菲佳·馬琴跑來了,他的樣子興奮而且幸福,累得直喘氣,他說:
“去吧!全廠都鬧起來了。大家讓我來叫你去!西佐夫和瑪霍廷都說你最會講理。怎么辦呢!”
巴威爾一聲不響地穿上了衣服。
“女工們都跑來了——七嘴八舌地在那里吵呢!”
“我也去!”母親說。“他們打算怎樣?我去看看!”
“媽媽也去吧!”巴威爾說。
他們加快了腳步一聲不響地在街上走著。
母親激動得喘著氣,她心里預感到一件重要的事情即將發(fā)生。
工廠門口有一群女工在那里叫囂張。他們?nèi)齻€悄悄地走進院子里,立刻被卷進了擁擠不堪的、黑壓壓成群的激動喧噪的人流中。
母親看見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鍛冶車間前面,在那堆爛鐵堆上,在紅色磚墻前面,西佐夫,瑪霍廷,維亞洛夫,還有五六個德高望重的老工人,正比比畫畫地站在那里。
“符拉索夫來啦!”有一個叫道。
“符拉索夫?快叫他到這兒來……”
“靜一靜!”有幾處同時這樣喊。
這時候,不遠處忽然發(fā)出了雷賓平緩的聲音。
“不僅僅是為了一戈比錢,是為了正義!——對啦,我們看重的,不是一戈比……它并不比別的戈比更圓,可是它卻比別的戈比更重,我們一戈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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