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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不分善惡一概加以破壞的那種激憤的挑戰(zhàn)的呼聲!在這首歌里,完全沒有只會破壞一切而無力從事建造的那種復(fù)仇和屈辱的盲目的感情,——在這首歌里,一點都聽不出古老的奴隸世界的遺物。
這首歌歌詞的激昂和調(diào)子的嚴(yán)肅,使母親不大喜歡,但是在這些詞句和聲詞后面,好像有一種更大的東西,它以自己的力量壓倒了詞句和聲調(diào),使她的心預(yù)感到一種思想所不能捉摸的偉大的東西。這個偉大的東西,她從年輕人的面目表情和眼色中看出來。她從他們的心里感覺得到,她被這首大過歌詞和聲調(diào)所容納的歌曲中的力量所征服,每逢聽到這首歌的時候,她總是比聽別的更專注,比聽別的更感動。
唱這首歌的時候,聲音總比唱別的要低,但是它的力量,卻比任何歌曲都要強烈,它好像三月里的空氣——即將到來的春天的第一日的空氣,擁抱著一切的人們。
“現(xiàn)在應(yīng)當(dāng)是我們到街上唱歌的時候了!”維索夫希訶夫陰郁地說。
當(dāng)他的父親又因為偷人家的東西而被抓進監(jiān)牢去的時候,尼古拉向他的朋友們平靜地說:
“現(xiàn)在可以到我的家里去開會了……”
幾乎每天下了工后,都有朋友到巴威爾家里來。他們忙得顧不上洗臉,就坐在那看書,或者從書里抄錄些什么。吃飯喝茶手里也不離開書本。母親覺得他們的話變得更加難懂了。
“我們需要有一份報紙!”巴威爾時常這么念叨。
生活變得匆匆忙忙,變得狂熱起來。人們更加迅速地從這本書移到那本書——好像密蜂從這朵花飛到那朵花一般。
“人們在議論我們呢!”有一次維索夫希訶夫說。“我們不久就會遭殃了!”
“鵪鶉本是被網(wǎng)捕住的!”霍霍爾說。
母親越來越喜歡霍霍爾。當(dāng)他叫”媽媽”的時候,好似有一只嬰孩的嫩手在她的面頰上撫摸。每逢禮拜日,假若巴威爾不得閑,他就替他劈劈柴。有一回,他背來一那個木板,抄起斧頭,麻利而熟練地替他們改換了大門口那架已經(jīng)腐爛的臺級。又有一次,人一知鬼不覺地為他們修好了坍塌的圍墻。他總是一面做活,一面吹口哨,他吹得非常好聽,但是有一絲悲涼。
一次,母親對兒子說:
“叫霍霍爾搬到咱們家來住不好嗎?你們兩個在一起方便些——省得你找我,我找你的。”
“你為什么給自己添麻煩呢?”巴威爾聳著肩膀說。
“噯呀,都麻煩了一輩子了,不清楚是為了什么,為好人麻煩,那是應(yīng)該的!”
“你樂意怎么辦就怎么辦吧!”兒子回答著。“如果他真的搬來了,我是很高興的……”
于是,霍霍爾搬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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