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媽媽不急，你先幫我數數，地上一共有多少只鳥?！?lt;/br>　　“好多呢，哪數得清。”</br>　　“長得好看嗎？”</br>　　“灰不溜秋，不怎么好看，沒有小姐養的那只綠頭鸚鵡好看?！?lt;/br>　　婦人摸摸小女孩的手，“冰涼的，快，咱們回去吧，別讓太太等?！?lt;/br>　　小女孩抓著婦人起身，剛走兩步，她突然向他藏身的地方看過來。</br>　　“媽媽，那邊好像有人?！?lt;/br>　　他嚇得頭一縮。</br>　　婦人看過來，“大小姐啊，哪有人？”</br>　　“就是有人?！?lt;/br>　　小女孩一跺腳，“我眼睛看不見，耳朵好著呢，我聽到的?！?lt;/br>　　“瞧老奴這眼睛，還真有，是個莊上的仆婦，準備掃地呢。”</br>　　“我就說我不會聽錯的?！?lt;/br>　　“是，是。”</br>　　婦人扶著小女孩離開。</br>　　腳步聲遠去，朱青從墻角走出來，長那么好看的一雙眼睛，怎么會看不見呢？</br>　　……</br>　　翌日天不亮，那小女孩又在，一個人坐在竹椅上，孤零零的樣子。</br>　　“昨天是你吧？”</br>　　她突然又向他看過來，“你身上有膏藥味兒，我能聞到?！?lt;/br>　　朱青不知道說什么，只能閉嘴。</br>　　“你叫什么？”</br>　　“……”</br>　　“多大了？”</br>　　“……”</br>　　“丫頭還是小子？”</br>　　“……”</br>　　“你不說話，是不是嫌棄我是個瞎子啊？”</br>　　“……”</br>　　“我以前也不瞎的，什么都看得見……”</br>　　她說著說著，眼淚嘩嘩的往下流，“可我現在看不見了，以后也看不見了……哇……”</br>　　他一下子慌了，撒腿就跑。</br>　　跑出很遠，又有點擔心，折回去再看，只有空著的一張竹椅，還有幾只貪嘴的麻雀。</br>　　幾天后，他才從別人嘴里知道，謝府嫡出的大小姐跟著太太來莊上養病了。</br>　　大小姐有個好聽的名字，叫謝文姝。</br>　　文姝這兩個字，是才女的意思，只可惜謝大小姐眼睛突然瞎了，做不成才女。</br>　　但怕什么呢？</br>　　她有個做官的爹，有個寵她的娘，不像他孤苦伶仃的，什么親人也沒有。</br>　　他在莊上呆了四年，四年后到了三爺身邊，一同被挑去的，還有丁一。</br>　　那日，他們被謝總管領進三爺院里，恰好有幾個丫鬟扶著一個亭亭玉玉的少女，從房里走出來。</br>　　那少女白凈異常，眉眼間出落得比從前更漂亮。</br>　　擦肩而過的時候，那少女嗅嗅鼻子，突然停步向他看過來。</br>　　“這味道很熟悉，我在哪聞過。”</br>　　朱青的心，怦的一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