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三章無形(1/3)
“這是我和你姨母擬的陪嫁單子,一共一百二十八抬”。</br> “除此之外,京城還有兩處田莊,十八個鋪子也一并陪過去。”</br> “田莊和鋪子是我們私下給的,三個哥兒都不知道,你別吱聲,誰都不要說。”</br> “庚家在洛陽,未希算是遠嫁,這些東西就是讓她防防身。”</br> “宋升啊,你可萬萬不能辜負我和你姨母的一片心啊!”</br> 庚宋升微不可聞的一聲輕嘆。</br> “我別無選擇,好像走到了絕路,只有鋌而走險。”</br> 李不言忍不住插話:“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br> “你們女人不懂。”</br> 小裴爺:“我們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就是再不行,也得想盡辦法變得行,更何況還是在那個節骨眼上。”</br> 李不言:“也不想想萬一呢?”</br> 庚宋升拿起茶碗,靜靜喝了口。</br> “沒有想過,直到走進考場,看到那些巡防的錦衣衛才感覺害怕,心開始慌起來。”</br> 坐在貢院的號舍里,他冷汗涔涔而下,試題發下來,一個字都看不進去。</br> 心是惶恐的,眼是花的,耳朵是轟鳴的,身子是在顫栗的。</br> 他好像站在了一塊孤石上,往前是萬丈深淵,往后是深淵萬丈,難逃一死。</br> “當那張小紙被錦衣衛發現后,我整個人輕松了起來。”m.</br> 庚宋升舔了舔干裂的嘴唇。</br> “就好像我雖然掉進深淵里,摔了個粉身碎骨,但至少身子是躺在了地上,是踏實的。”</br> 所以他才自己對自己笑了笑,揚長而去。</br> “我回到家里,倒頭就睡,睡了整整三天三夜才醒。在這之前,我已經整整三個月沒睡過一個整覺了,大把大把的掉頭發,嘴里的水泡好了又起,起了又好。”</br> 庚宋升看向朱遠釗。</br> “那天你來我宅子,看到我在燒書,其實半個時辰前,你爹剛來過。”</br> 和毛氏的痛罵不同,朱老爺一臉溫柔地看著他,什么責備的話都沒有,只有一聲接一聲嘆氣。</br> 庚宋升眼神一下子冷厲起來。</br> “朱遠釗,我是什么樣的人,你應該比朱未希更清楚。我寧愿他把我打個半死,甚至打死,也不愿意聽他一聲接一聲的嘆氣。”</br> 朱遠釗無言以對,壓在喉嚨口的話,怎么也不出口。</br> “他一走,我就徹底失控了,還讀什么書,做什么圣賢人,我連個人都不配做。”</br> 庚宋升眼里閃過一點淚漬。</br> “那個瞬間,我不僅想把所有的書都燒了,我甚至還想把自己也給燒了。”</br> 寂靜,突如其來。</br> 晏三合手心慢慢滲出冷汗。</br> 這世上最狠的懲罰,有的人是毒打,有的人是謾罵,但對庚宋升這個高高在上的神童來說,打罵反而是一種解脫和釋放。</br> 聰明的朱旋久深知這人的脾性,使出了溫柔刀。</br> 刀不會說話,卻能致命。</br> “孩子,你怎么能做那樣糊涂的事?”</br> “孩子,我該說你什么好?”</br> “孩子,你讓未希以后怎么辦?”</br> 這些都是他嘆氣背后的潛臺詞,像刀子一樣直刺進庚宋升的心口。</br> 就如同那份嫁妝單子,用一種沉默的、無聲的方式,對痛苦中的庚宋升身上施以凌遲。</br> 什么叫殺人無形?</br> 這就是!</br> 晏三合看著庚宋升,“所以你選擇了私奔?”</br> “我覺得我只剩下了這一條路。”</br> 庚宋升一笑:“帶她離開,找一處山清水秀,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其實,這是我的私愿,沒想到……”</br> 話只說了前半截,但晏三合猜到了后半截——</br> 沒想到那個傻丫頭,就這么頭也不回地跟我跑了。</br> 這一刻,晏三合才真正領悟到,朱未瑾在朱未希的人生道路上,扮演了一個什么樣的角色?</br> 如果沒有她的告密……</br> 眼前這個男子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出家?</br> 他們倆會不會過上隱居的生活?</br> 或許他們還會生下幾個孩子;</br> 日子不一定富足,也不一定會很壞;</br> 就像庚宋升舞弊是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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