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氏掐斷回憶，抬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晏三合。</br>　　晏三合隨口道：“太太，這不是蠢事，這是件勇敢的事。”</br>　　一瞬間，毛氏看向晏三合的目光變得不一樣了。</br>　　這世上有一種人，初看驚艷，細看不過如此。</br>　　但眼前這一位，初看冷淡，甚至連話都不讓她完整說完，一副眼睛長頭頂的樣子。</br>　　但接觸多了，卻發現這人很有幾分特別，絕非普通人。</br>　　晏三合見毛氏直愣愣地看著她，等了一會，才催促道：“后來呢？”</br>　　“后來老太爺掐指一算，沖我母親點點頭。”</br>　　毛氏趕忙說下去：“我母親大喜過望，飯也顧不得吃了，就對老太爺說：朱大人，咱們書房里說話。”</br>　　晏三合：“老太爺怎么說？”</br>　　毛氏：“老太爺剛開始沒起身，又用另一只手掐算了一下，這才同意去了書房。”</br>　　晏三合：“這事兒就成了？”</br>　　毛氏揚起嘴角：“就這么成了。”</br>　　晏三合：“沒談到嫡出問題？”</br>　　“談了。”</br>　　母親后來是這么對她說的——</br>　　嫡也好，庶也罷，咱們女人真正要看的是男人的人品，還有他身上的本事。</br>　　人品好，有本事，就算是庶出，這日子也越過越興旺；</br>　　人品差，沒本事，就算是嫡出，這日子也會一天一天敗下去。</br>　　一個庶出的孩子能被父親帶在身邊，可見這人本事不小；</br>　　你坐他邊上，他頭也不抬，眼也不斜，坐得端端正正，可見人品也是好的。</br>　　她聽母親這樣說，才大著膽子把六年前在戒臺寺遇見他的事情說出來。</br>　　母親一聽，越發對這樁婚姻滿意了。</br>　　一個九歲的孩子，能為自己的生母祈福，可見這人有多孝順；</br>　　兩個孩子六年前就有偶遇，可見這樁婚事多有緣分。</br>　　“于是，我十八歲定親，十九歲嫁進朱家，二十歲便生下了老大。”</br>　　毛氏一臉的自豪。</br>　　“老爺雖然是庶出，但他肯上進，也肯下苦功夫，府里嫡出的那四個，誰都沒他有能耐。再后來，他就順理成章的被老太爺欽定為家主。”</br>　　做了家主后，這日子就更順風順水了。</br>　　老爺主外，外頭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她操一點心；</br>　　她主內，把內宅打理的井井有條，一絲不亂。</br>　　老爺這人只會算卦看風水，不喜俗事，家里幾畝田，一年收成多少，開支多少，統統一問三不知。</br>　　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由她說了算。</br>　　“說句不怕姑娘笑話的話。”</br>　　毛氏摸了摸鬢角，“要不是出了這樁事情，這四九城誰都沒有我有福氣。”</br>　　晏三合一時無言以對。</br>　　這是實在話。</br>　　男人有本事，兒女孝順，內宅一人獨大，吃不愁，穿不愁，什么都不愁。</br>　　別說四九城，這天底下能比毛氏命好的人，也沒幾個了。</br>　　晏三合挑了下眉，道：“我聽說，朱老爺雖然沒有納妾，但爬床的……”</br>　　“晏姑娘。”</br>　　毛氏主動打斷了話，“你還年輕，只怕還沒有嘗過情愛的滋味，所以把有些事情看得太重。”</br>　　“比如說？”</br>　　“一生一世一雙人。”</br>　　噢？</br>　　晏三合故意抬了抬下巴：“這不應該是每個女子都想要的嗎？”</br>　　“是每個年輕女子想要的。”</br>　　說完，毛氏沒忍住，自嘲似的笑了笑。</br>　　“我年輕的時候也想要，哪個女的多看了我家老爺兩眼，我都恨不得把那人的眼睛給剜出來，心頭酸著呢，一點都容不下人。”</br>　　“后來呢？”</br>　　“后來自個老了，臉上有皺紋，身材也塌了，再看那些年輕的騷貨們，突然也就能容得下了。”</br>　　“容得下的原因是什么？”</br>　　“是老爺的眼睛會盯著那些騷貨們看了。年輕的時候，他的眼睛都在我身上，讓他挪開，他都舍不得呢。”</br>　　毛氏摸摸臉，“可人啊，一輩子總不能只吃一樣東西，就算是天上的龍肉，也有吃膩味的一天。”</br>　　晏三合：“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