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余生(2/3)
愣了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是了,現(xiàn)太子如今的處境,也難。</br> 這時(shí),晏三合又問:“水月庵是誰的主意?”</br> 陸時(shí)垂下眸,“她的主意?!?lt;/br> “為什么?”</br> 晏三合看著面前這個(gè)老人,忽然生出一股無力感。</br> “為什么你們不遠(yuǎn)走高飛,尋一處沒有人知道的地方,哪怕是深山老林,哪怕是邊陲小鎮(zhèn),共度余生呢?”</br> 陸時(shí)轉(zhuǎn)過身,背手而立,看著夜色良久才道:“晏姑娘可有喜歡的人?”</br> 這話,讓整個(gè)水榭一下子安靜了下來。</br> 晏三合能察覺到身旁兩道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沒去看他們中間的任何一個(gè)人,低頭沉默著。</br> “如果晏姑娘有喜歡的人,就會(huì)明白,從前的戲,從前的人,都是從前,帶不到今天,也走不到明天?!?lt;/br> 陸時(shí)的脊背似乎往下彎一些,聲音溫沉如水。</br> “唐之未是高高在上,錦衣玉食的大小姐;逝水是教坊司是娼妓。唐之未可以肆無忌憚的喊我一聲陸時(shí);逝水則要小心翼翼地喊一聲陸大人?!?lt;/br> 他再度轉(zhuǎn)過身,慢慢走到椅子上坐下,蒼白的臉色中泛著一點(diǎn)兒青色。</br> “我可以帶她到深山老林,到邊陲小鎮(zhèn),但她用什么身份,與我共度余生?什么樣的身份,能讓她安心與我共度余生呢?”</br> 早就物是人非了。</br> 晏三合只覺得心頭無比的苦澀。</br> 原來這世上有一種感情是一定要離開的。</br> 不是因?yàn)槟悴粔蚝?,而是因?yàn)楹湍阍谝黄?,我的狀態(tài)不好。</br> 我脆弱,焦躁,不安,內(nèi)疚,羞愧,懷疑,埋怨,痛恨,忍耐……當(dāng)這些情緒我無法改變時(shí),離開是最好的選擇。</br> 陸時(shí)沒有血色的唇顫了幾下,又道:</br> “為什么那一段鑼聲,是她的心魔?因?yàn)閺哪翘扉_始,她其實(shí)就知道,今生今世,花好月圓這條路走不下去了?!?lt;/br> 他閉上眼睛,“她都知道的?!?lt;/br> 多么通透的一個(gè)人?。?lt;/br> 晏三合想著那一筆瘦金體,忽然對唐之未生了敬佩之心。</br> 這世間的女子大多柔弱,依附于男人生活,男人是他們的天,為了這個(gè)天,她們大部分的人小心侍候,想辦法討好,絞盡腦汁的算計(jì)。</br> 唐之未不一樣。</br> 她走出教坊司時(shí),太子還是儲(chǔ)君,就算不與陸時(shí)共度余生,她其實(shí)還有很多的選擇。</br> 但她卻選擇了水月庵,隱姓埋名避開了這污濁的塵世,心灰意冷是一種可能,還有一種可能——</br> 她是在用這樣一種方式,將那八年崩潰的生活掩埋,不向別人多吐露一個(gè)字,不向任何一個(gè)人搖尾乞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gè)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gè)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gè)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dòng)不動(dòng),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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