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了幾天馬，陸時終于摸清了唐家的主要成員，主子就唐老爺和唐小姐父女二人。</br>　　下人很多，最重要的有兩人。</br>　　一人叫唐晉，是唐家總管，也是唐岐令的心腹。</br>　　另一人叫林壁，是個剛剛滿十五的小姑娘。</br>　　林壁是由過世的唐夫人親自調教，負責內宅事宜。</br>　　兩人一個主內，一個主外，把唐家打理的井井有條。</br>　　而他和唐老爺之所以有緣，是父女二人扶唐夫人的靈柩回鄉，返回京城途中，被靜安寺的方丈半路攔下。</br>　　陸時心里在猶豫一件事：要不要當面給唐家老爺道個謝？</br>　　救命之恩，收留之恩，按理應該；</br>　　但巴巴的湊上去，會不會讓唐老爺覺得，自己有所圖？</br>　　想來想去，陸時沒有湊上去。</br>　　他不是能說會道的性子，把馬養好了，干活不偷懶比說一萬句謝都強。</br>　　有一日，馬廄里多了匹棗紅色的小馬。</br>　　三胖叮囑他。</br>　　“這馬是太子專程從西域弄來的，送給咱們家小姐的，剛到府里，怕水土不服，這一個月你就住馬廄，小心照看著些。”</br>　　陸時點點頭，心說只要避開你老人家的呼嚕，別說一個月，就是一年，我也愿意睡馬廄。m.</br>　　入夜，陸時正縮在被子里看書呢，忽的聽到遠處有動靜，他趕緊吹口氣，把油燈吹滅了。</br>　　靜寂中。</br>　　有人拎著燈籠走進來，一匹馬一匹馬的照過去，照到那匹棗紅馬時，那人輕輕嘆了一口氣。</br>　　“我該拿你怎么辦呢？”</br>　　陸時驚了一跳，是靜安寺里那個稚嫩的聲音。</br>　　“還回去吧，他一片好心；不還回去吧，這東西又太過貴重。哎，愁得我腦仁兒疼，要不……把你養肥了吃吧。”</br>　　陸時眉頭皺起。</br>　　聽三胖說，這馬值五百金，養肥了吃？</br>　　這唐家大小姐好大的胃口。</br>　　“吃之前，先給你起個名字，起什么好呢？算了，不費這個心思了，就叫你腦仁兒。”</br>　　半晌，她又輕輕嘆出一口氣。</br>　　“腦仁兒啊，你瞅瞅現在這形勢，真不該來我們華國，你啊，就該在西邊兒逍遙快活，咱華國的水深著呢，小心把你給淹死。”</br>　　說罷，她又靜靜站一會，才拎著個燈籠離去。</br>　　陸時慢慢走出馬廄。</br>　　如水的月色下，女孩兒一步一步走遠，夜風吹落了斗篷，一頭青絲披散下來。</br>　　原來，唐家大小姐，還是個小孩子。</br>　　陸時唇彎起的同時，忽的，眼中驚云翻涌。</br>　　一個孩子，怎么能說出“水深，淹死”這種話？</br>　　一個孩子，又如何能看出靜安寺里的其一、其二、其三……</br>　　……</br>　　三日后，天上飄起鵝毛大雪。</br>　　入夜，那女孩又來了。</br>　　他依舊吹滅油燈，躲在暗處。</br>　　女孩摸了會“腦仁兒”，又開始嘆氣。</br>　　“今兒有媒人上門給爹說親，聽說那家的小姐溫良賢德，還讀過幾本書。</br>　　可我不想爹娶她進門，她一進門，爹就會把娘忘了。可林壁說，沒有嫡母教養的小姐，是嫁不到好人家的。</br>　　這話，誰聽誰傻，沒有娘，我還有爹呢。</br>　　再說了，為什么要嫁人啊，那些人書讀得還沒我好呢！</br>　　腦仁兒你要乖乖的，別生病，過幾天我再來看你。”</br>　　腳步聲遠，陸時走出來。</br>　　心說唐大小姐也挺自私，唐家連個后都沒有，你讓你爹再娶一房，又如何？</br>　　這世道，哪個有權有勢的男人，沒個三妻四妾，不是兒孫成群？</br>　　雪化的時候，女孩又來了，又是深深嘆一口氣。</br>　　“腦仁兒，我可真怕過年啊，一過年，今兒這家做客，明兒那家吃席，那些婦人說的話我都不愛聽。</br>　　你們聽說了沒有啊，陳國公又納了房美妾，才二十不到，真真作孽啊，陳國公都快六十了。</br>　　劉侯爺前兒生了個大胖小子，五斤都不到，聽說是早產呢，差點一尸兩命。</br>　　王家小姐和趙家公子成了沒有啊？沒成，誰瞧不上誰啊……</br>　　小姐們說的話，我也不愛聽。&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