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男人(1/2)
醉鬼開始說話。</br> 說她也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只不過養(yǎng)在外面,八歲的時候,親娘病死了,被爹接到了宅門里。</br> 在宅門里金湯玉水的養(yǎng)了兩年,嫡母三千兩銀子把她賣給了一個老員外。</br> 那老員外六十出頭的年紀(jì),牙都掉沒了,還天天晚上啃她,最后就死在她身上。</br> 員外的兩個兒子說她害死了他們的爹,要她償命,嚇得她往臉上抹了一層厚厚的鍋底灰,連夜卷鋪蓋逃了。</br> 一口氣從北方逃到了江南的陽羨縣,最后昏倒在江家門口。</br> 江家用二兩銀子把她買下來,做了府里的丫鬟。</br> 哪曾想,又被江家的幾位爺盯上了。</br> 那些爺們白天一個個人模人樣,嘴里說著禮義廉恥,夜里像條發(fā)情的狗一樣,癡迷著她身子。</br> 她說,她一個女人長得好看,就是罪過。</br> 后來到了陸家做陪嫁丫鬟,新婚的當(dāng)天,四爺和江氏行完房,借口去凈房沖水,就把她這個陪嫁丫鬟給拖了進(jìn)去……</br> 還說陸家的男人之所以不敢把她趕出陸家,是因?yàn)槊總€月,他們都會用一頂小轎,偷偷把她送到縣令的床上。</br> 縣令管著陸家的采石,陸家從前送銀子,如今那縣令胃口大了,銀子、女人都要。</br> 她說,那縣令不是什么好東西,也從來沒把她當(dāng)成人看過。</br> 說著,說著,她嚶嚶嚶哭起來,哭自己命比黃連還要苦,然后,她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只匣子,狠狠的砸在他懷里。</br> “滾吧,你個小雜種,滾得遠(yuǎn)遠(yuǎn)的,一輩子都不要回來。”</br> 他打開匣子一看,里面靜靜的躺著幾張銀票,一瞬間,他鼻尖又聞到了娘的味道。</br> “你到底跟不跟我走?”</br> “跟你去要飯啊?”</br> 女人搖搖晃晃站起來,咯咯笑得直喘氣,“老娘好日子還沒過夠呢!”</br> 他急了,“那你說,我到底是誰的兒子?”</br> 她突然轉(zhuǎn)過身,眼神兇狠地看著他。</br> “你就是個雜種,野狗,是個地地道道的畜生,你誰的兒子也不是,他們不配,誰都不配,沒有人配……”</br> 月光下,三十出頭的女人,腰肢依舊很細(xì),頸脖纖長,皮膚白得像玉一樣……</br> 陸時不知為什么,眼眶突然有點(diǎn)發(fā)熱,有什么東西要從里面涌出來。</br> 他沒好氣道:“別死得太早,說不定我這個雜種,還真有讓你榮華富貴的那一天。”</br> “我呸!”</br> 女人朝他碎了一口,“做你的春秋大夢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個。”</br> ……</br> 十六歲零二個月。</br> 在一個秋陽高照的日子,陸時大搖大擺的走出陸府,到街角雇了一輛馬車,直奔揚(yáng)州。</br>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yáng)州。</br> 石場的那些漢子們說,揚(yáng)州的瘦馬都是人間尤物,他得試一下自己真太監(jiān),還是假太監(jiān)。</br> 陸時不知道男人對這種事情,是不是都是無師自通,反正他是。</br> 他感覺自己像冬眠了數(shù)年的蛇,一下子被喚醒過來。</br> 從那天起,揚(yáng)州的歡場上,多了一個年輕英俊的書生。</br> 這書生有一副像采石漢子的健碩身材,她們?yōu)樗麪庯L(fēng)吃醋,為他要生要死。</br> 陸時有生來第一次,被這么多人圍繞著,愛慕著,這里沒有人叫他野種,雜種,小畜生,她們都含情脈脈的喊他陸郎。</br> 陸郎,哪里不舒服?</br> 陸郎,你怎么不開心?</br> 陸郎,你別走,你走了,我就活不成!</br> 這便是所謂的溫柔鄉(xiāng)吧!</br> 陸時心想:溫柔鄉(xiāng),英雄冢,反正我又不要當(dāng)什么英雄好漢,便是死在這里,這輩子也值當(dāng)了。</br> 直到有一回,他把相好的妓女拎到床下……</br> 妓女的床邊,豎著一張銅鏡,他一回頭看,忽的一道閃電劈過來,劈得他魂飛魄散。</br> 他這是在哪里?</br> 他在做什么?</br> 他怎么像一條發(fā)情的野狗?</br> 他這個樣子,和陸府大爺有什么區(qū)別?</br> 陸時倉皇而逃,磅礴的大雨中,他像瘋子一樣奔跑,吼叫……</br> 一夜風(fēng)雨后,溫柔鄉(xiāng)里那個人見人愛的陸郎沒了,有的只是個失魂落魄的讀書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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