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要大人不計小人過啊！”</br>　　裴笑一臉語重心長，“你別看這小子上天入地好像挺能的，說到底也就是個短命鬼。”</br>　　“他得的什么病？”</br>　　看吧，看吧!</br>　　我把短命鬼一拋出來，這晏神婆果然起了好奇之心。</br>　　裴笑忍住心里的小得意。</br>　　“胎里的病，治不好的。十一歲那年淋了點雨，差一口氣人就沒了，硬生生是被我給哭回來的。”</br>　　晏三合：“……”你還有這能耐？</br>　　裴笑看著她迷茫的小眼神。</br>　　“你猜他腦子不正常到什么程度，他連我都不認識，還讓我滾蛋，我他娘的傷心啊！”</br>　　裴笑一臉的痛苦萬分。</br>　　“但我能跟他計較嗎？必須不能啊，我們兩個穿開襠褲的時候就在一起玩了……”</br>　　空氣里有什么不對。</br>　　晏三合抬頭，只見門框邊上，那個曾經穿過開襠褲的男子抱胸懶懶靠著，眼神卻是殺人的眼神。</br>　　“哎，你不好好聽我說故事，你看什么……”</br>　　裴笑扭頭，“嗷”的一聲跳起來，臉色變了幾變，突然破口大罵。</br>　　“謝五十，三更半夜裝什么神，弄什么鬼，我看你腦子又不正常了。”</br>　　謝五十：“……”</br>　　裴笑把鞋子往他懷里一扔。</br>　　“好好跟人家姑娘家道個歉，一個爺們跟個娘們一樣愛管閑事，你說你像話嗎？”</br>　　謝五十：“……”</br>　　“撇什么嘴啊，我不打你都已經是看在過去穿開襠褲的份上了。”</br>　　裴笑走到他身邊，沖他一擠眼睛。</br>　　兄弟，梯子都幫你搭好了，趕緊順著爬下來。</br>　　還有！</br>　　那個是神婆，咱們得罪不起，得供起來！</br>　　謝五十：我怎么會有又想打死他，又想叫他一聲祖宗的復雜心情？</br>　　祖宗甩甩手就走了，剩下兩個人，一個冷著臉蹲著，一個尷尬地站著。</br>　　謝知非站了一會，蹲下去，坦蕩蕩道：“剛剛是我不對，和你道個歉，明亭說得對，我腦子不太好。”</br>　　晏三合垂著眼簾，不吭聲。</br>　　謝知非咬咬唇，也不知道怎么往下說了。</br>　　“這就是你抹了蜜的嘴？”</br>　　“啊？”</br>　　謝知非先一怔，隨即臉色變了幾變，正挖空心想再哄幾句時，只聽晏三合聲音冷冷。</br>　　“那一口飯我習慣性剩下，這個習慣從小就養成的，改不了。”</br>　　謝知非若有所思地看著她，良久，都沒有說話。</br>　　晏三合又有點被他看惱了，“已經在改了，不勞三爺再操心。”</br>　　“以后不想吃，就別吃。”</br>　　謝知非眼神柔柔的，“咱不差那一口，也不逼自己。”</br>　　晏三合一頓。</br>　　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這話心尖驟然酸澀，她想到了祖父。</br>　　也是在飯桌上，也是那一口飯，她眼眶含著淚，硬逼自己想把那一口飯吃下去。</br>　　怎么能不吃下去呢，家里的每一粒米都來之不易，祖父身上那件舊衣裳都快洗破了，都沒錢換。</br>　　“孩子。”</br>　　晏行揉揉她的腦袋，“人生在世，吃多少飯，享多少福，受多少罪都是有定數的，咱不逼自己。”</br>　　能不逼嗎？</br>　　這么風雨兼程，這么不畏生死，除了季老太太、季家的原因外，她還有一點自己的私心。</br>　　她想早一點把這個心魔解開，然后知道更多一點過往。</br>　　手里突然一空。</br>　　晏三合抬頭。</br>　　謝知非晃晃手里的錦鞋，調笑：“嘴上還是不抹蜜的好，抹多了，這鞋子都要燒著了。”</br>　　關你屁事！</br>　　晏三合一把奪回，沖他翻了個白眼，偏過頭。</br>　　“晏三合，你還會翻白眼？”謝知非哈哈大笑，笑得放肆又無禮。</br>　　“不許笑。”</br>　　“憑什么？”</br>　　“……”</br>　　“憑你會化念解魔嗎？”</br>　　“……”</br>　　“化念解魔也得讓人笑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