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傷口(1/3)
像是胸口被突然狠狠擊了一拳,寧氏疼得一口一口倒抽涼氣。</br> 她在說什么?</br> 我聽不懂。</br> 一個字都聽不懂。</br> 我怎么會是野狼呢,我是寧家的千金大小姐啊。</br> 還有。</br> 我沒有傷口!</br> 一丁點傷口都沒有!</br> 寧氏下意識地搖頭,搖得朱釵發出叮當的聲音。</br> 晏三合用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腦袋,“別怕,只要你說出來,我都相信。”</br> 寧氏眼睫一顫,“你,你……真的……會相信?”</br> 晏三合用力一點頭,“每一個字我都會相信!”</br> 每一個字?</br> 她都會相信?!</br> “老太太都那樣了,我憑什么相信你?她是我母親,我是她生的,她會騙我?”</br> “老三家的,凡事要有度,你敢不敢摸著良心再說話?”</br> “三太太,做人還是誠實一點好,咱們季家是詩禮人家,傳出去是要給人笑掉大牙的?!?lt;/br> “弟妹,你嘴里還有沒有一句真話?”</br> “母親,你能不能不要再說謊了!”</br> “到底是商戶女啊,嘖嘖嘖,一點子家教都沒有,季家是倒了八輩子血霉,娶了這么一個攪家精!”</br> 寧氏一張曾經清麗的面孔滿是淚水。</br> 她懶得用手去擦,終于開口道:“她就是個兩面三刀的老東西,說得和做的從來不一樣!”</br> 這話,讓花廳里的兩個男人同時變色。</br> 裴笑的呼吸甚至急促起來,你他娘的可真敢說!</br> 晏三合扭頭朝李不言看了一眼。</br> 李不言忙把一張小圓凳端過去,晏三合在圓凳上坐下,與寧氏面對面的距離。</br> “是嗎?她對你說什么了?”</br> “她說,只要我聽她的話,她就最疼我?!?lt;/br> 寧氏一把握住了晏三合的胳膊,握得死死的,仿佛要從她身上汲取一些剝開傷口勇氣。</br> 那道深深的傷口就是老太太,還有——</br> 那個薄情寡義的男人。</br> 她在娘家活到十六歲,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嫁到京城來。</br> 那年棗園大豐收,京里來了一對母子,來園子里收棗。</br> 那對母子長得都很好看,母親雖然膚色有些黑,但說話細聲細氣,一看就是好脾性。</br> 兒子文文弱弱的,很隨意的往那兒一站,身上說不出的清貴之氣。</br> 寧家從商,最厲害的便是看人的本事,她從小耳濡目染,一眼就看出這母子二人和寧家根上就不一樣。</br> 怕是貴客哩。</br> 果不其然,那對母子收了整整一船的棗子,父親卻只收了三千兩的成本價,她暗下一打聽,才知道這是京里四品官員的家屬,姓季。</br> 當天,母子二人在寧府住下,晚飯男眷一桌,女眷一桌,季夫人一雙眼睛不時向她看過來。</br> 翌日,等母子二人離開,母親告訴她,那季夫人想和寧家攀個親家,問她愿意不愿意;</br> 又說,季夫人其實暗下已經托人打聽她好些日子,這趟來寧家采買棗子是假,相看是真。</br> 她從未想過那對母子竟然對她這般上心,又驚又喜。</br> 母親從小就對她說過,女人這輩子嫁得好不好,就看婆家對你看不看中——</br> 若婆家看中的,就算男人再不成器,日子也能過下去;若婆家看輕的,就算男人再有本事,日子也過不太平。</br> 她想了一晚上,終是含羞應下。</br> 季家的三媒六禮樣樣周正,連最挑剔的大哥都夸一聲好。</br> 因為是遠嫁,嫁的又是高門,父母兄弟怕她被人瞧不起,嫁妝足足備了一百二十抬,每個箱籠抬起來,都是沉甸甸。</br> 十里紅妝,延綿數里。</br> 鞭炮聲中,鑼鼓聲中,八人抬的大轎落在季府正門。</br> 紅綢一頭是他,一頭是她;上拜天地,下拜高堂,這是她人生中最輝煌,最耀眼的一刻。</br> 當那個清貴的男子揭開紅布的瞬間,她想:我是多么幸福,多么圓滿啊!</br>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br> 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br> 寧氏含淚眼里露出了少女般的光芒,這光芒讓她整個人都亮堂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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