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親人(1/3)
眼淚,從晏三合咬著牙的面龐滑落,將她這個人生生撕裂成兩瓣。</br> 一半楚楚可憐的柔弱;</br> 一半不愿妥協的堅硬。</br> 謝知非看傻了。</br> 腦子里霧蒙蒙,昏沉沉,直到一個念頭從心底冒出來,才算撥開了云霧。</br> 原來。</br> 她被“鬼上身”的時候,是在糾結、痛苦晏行的心魔會是一封家信!</br> 她也不相信,甚至不愿意相信晏行的心魔會是它!</br> 她自己和自己打架、撕扯、對抗,最后選擇放下三條人命,放下對謝家的恨,化解晏行生前的心魔!</br> 謝知非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人狠狠一捏,重重一顫。</br> 但他還有話說。</br> “晏三合,你說過棺材合不上是因為死人有無法開口的念想,一封家信而已,他不至于……”</br> “你不是他。”</br> 晏三合聲音冰冷。</br> “你不會明白要一個孤傲自負、目下無塵的人開口,是一件多么難的事情。</br> 更何況,人和人分三六九等,當初他高高在上,對他們母子是施恩;</br> 而如今他是獲罪被貶之人,腆著臉求做官的繼子一封家信,他的尊嚴和教養不容許?!?lt;/br> “求人如吞三尺劍。他要是做了,就不是他了?!?lt;/br> 謝道之癱坐在地上,目光看向空茫處,“也不會落到那個地步,他不會的?!?lt;/br> 晏三合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但還是帶著一絲顫音。</br> “他寫信給你,拜托你幫忙,那信是怎么寫的,你應該還記得吧!”</br> 謝道之如何能不記得,每一個字都倒背如流。</br> 道之:</br> 別來無恙。</br> 我年少時輕狂,只覺這世間除了自己,都是蠢人庸才;</br> 青年得志得官,脾性清高孤傲,目下無塵,不愿與人同污,與偽君子同流;中年落得家離子散,被流放到荒蠻之地。</br> 如此結果,皆是天命。</br> 即是天命,我便不悔。</br> 此生唯一遺憾的,是當年將你母子趕出府時,不曾選個好一點的日子,大雪紛飛,你們怕是要冷的。</br> 好在,冷透了的人才能拼命的朝著暖意奔跑。</br> 今日我兒上門,是為我孫。我孫可憐,胎中落病,小小年紀,便嘗盡百藥之苦。</br> 望你看在往日一點稀薄的情分上,替他求一求太醫院的劉圣醫。</br> 若能求得,是這孩子的福分;若求不得,也是他的劫數,一切只盡人事,聽天命,我自感激不盡。</br> 廟堂之上,如走鋼絲;權力之顛,如履薄冰。</br> 你要當心!</br> 晏行親筆。</br> 晏三合目光挪向窗外,眼角濕潤。</br> “他看似萬事不過心,但心都藏在字里行間。若不是把你當成親人,最后那句話他絕說不出口?!?lt;/br> “……”</br> 謝道之濁淚流得更狠了。</br> 二十年廟堂,他這一路是走在刀尖上的。</br> 旁人只看他爬得高不高,只有至親的人才關心你走得累不累,危險不危險。</br> 如同每次三兒離京,自己都得千叮嚀,萬囑咐一句:“兒子,你凡事小心!”</br> “這一封信寄出,他心里是有期盼的,可盼來的卻是噩耗?!?lt;/br> 晏三合走到窗邊,猛的推開了窗。</br> 窗外,依舊是凄風夜雨。</br> 她想象不出當年祖父看到孫子冰冷的尸體時,是怎樣的心情,應該比這凄風夜雨更寒冷千倍,萬倍吧。</br> “這件事情讓他徹底明白,老太太根本沒有把當年的真相告訴你,你依舊恨他入骨?!?lt;/br> “我……”</br> 謝道之辯無可辯,只咬得自己滿舌鮮血。</br> “他該對我多么絕望啊!”</br> “他不是絕望,絕望會把一個人壓垮。</br> 他只是恨,恨自己有眼無珠;</br> 恨自己為別人做了嫁衣;</br> 恨有的人,真的可以絕情算計心狠到令人發指的地步?!?lt;/br> 她停頓片刻,轉過身,看著謝道之自嘲一笑。</br> “有時候,愛和恨,都是讓人活下去的動力。”</br> 謝道之無比羞愧的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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