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暮的眼中，此刻，清月身上的人性正在退去，一種難以言喻的神性則在緩緩升騰而起，竟真的展現出了幾分天道高遠宏大，以萬物為芻狗的氣象來。
    而那劍尖之上，原本匯聚天地大勢，變得愈來愈強盛的氣勢，也漸漸澹去，返璞歸真，化作了平凡。
    但也就是這樣，這一劍的危險性，反而在何暮心中提升了不少，雖然依舊不夠資格威脅到他，但起碼可以讓何暮正視，不再云澹風輕了。
    似乎只過去了一瞬間，又似乎過去了漫長歲月，那凝聚著無上偉力而又返璞歸真的一劍，終于斬出了。
    劍如太上，偉力通達天道，總領萬方，包羅萬千。陰陽，五行，光暗，時空，生死……種種大道皆容納其中，各安其位，匯聚成至強的一劍，劃破虛空，留下一道玄之又玄的痕跡，向著何暮斬去。
    這一劍實在是太強大了，分明觸及到了另一個領域之中，就連出劍的清月，也無法控制這一式，而是徹底往我，融入到了劍中。
    何暮面色鄭重了不少，在這一戰之中，他第一次抬手了，如同白玉般的一指輕輕點出，向著那三尺青鋒而去。
    下一刻，手指抵上了那劍尖，二者均如同跨越了時空一般，在此刻交匯在一處。
    天地仿佛在剎那間陷入了停滯，無盡混沌失去了色彩，萬物更是徹底失聲，大象無形，大音希聲，說的便是如此。
    良久之后，停滯終于被打破了，隨著一聲巨響傳出，劇烈的爆炸發生了。
    轟——
    瞬間，清月從人劍合一的境界中被打出，她隨著那柄青鋒一同倒飛，成為了劃破混沌天際的流星。
    不知飛出了多么遙遠的距離，她才堪堪穩定了身形，不再受那股力量的影響，但哪怕如此，清月也在氣息牽引，大道震蕩之下，氣血一陣翻涌，哪怕未曾受傷，也不算好受。
    這還得多虧何暮那一指并沒有使出全力，而是壓制在與清月相當的修為，不然，以何暮如今的修為，哪怕只是隨意一擊，如果不收束威能，恐怕也足以將清月這尊新晉皇者重創，自極道果位上打落了。
    而另一邊，這樣的一劍讓何暮徹底滿意了，他抬首看向清月，嘴角流露出繼續溫潤的笑意，同時夸贊道。
    “不錯，月兒這一劍當真是驚艷，身合萬道，心如太上，總領萬道，立意上著實是不凡。
    你不過新晉皇道，卻能有如此劍道修為，這些年果然是下了不少苦工，未曾荒廢，虛度光陰。”
    頓了頓，何暮繼續點評道。
    “只是，你這一劍似乎還是草創，應當未能真正完善？太上忘情之道，雖說亦為正道，但你不走無情道，此法還是要慎用，以免損了自己的道心，那便得不償失了。”
    清月靜靜的聽著何暮的點評，眼圈卻又一次紅了起來，月兒，是多么親近的稱呼，此情此景，當真與昔日一般無二，讓清月夢回千年之前，那許多個平靜安寧的午后。
    那時的何大哥，也一直是這樣指點自己的，無論是詩書，亦或者劍法，他總是先夸獎一番，再一針見血的指出不足之處，仿佛什么都懂，令人心安。
    這樣的感覺，她已經數千年未曾有過了，只在午夜夢回之間，有機會重溫一二。
    不由自主的，清月又一次問出了先前，二人在秦嶺之中相會時，她提出的第一個問題。
    “你……究竟是誰？或者說……我該叫你什么名字？”
    這一次，身著青色羽衣的男子沒有如先前一般，回避少女的問題，而是澹澹的笑了，一如往昔。
    “數十萬年前，我初證道之時，為道門無量天尊，后來，天庭崩塌之際，世人以白虎神尊喚我。”
    聞言，清月的眸光微微暗澹，心中更是有一陣陣難言的痛涌起，想說些什么，卻完全無從開口，不知道從哪里講起。
    但何暮似乎并沒有注意到清月的臉色變化，他頓了頓，終于補充道。
    “不過，千年之前，在明藍古星的那個小山村上，我也有一個名字，叫何暮，那時，有個小姑娘，喚我何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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