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盈虛如一(1/4)
忽然,小蛋的頭頂心徐徐冒出一縷淡紅色的輕煙,繚繞不散,半炷香后,輕煙積沙成塔,漸漸聚集成一蓬汩汩飄浮的紅色光霧,而后浮動翻涌,開始一點一點變幻形狀。先是宛若嬰兒的頭顱眉眼,接著是身體四肢,最終形成了一束尺許高的嬰兒影像。
這,便是多少修仙煉氣之士耗費數十年光陰,夢寐以求的元嬰!
同時,也意味著小蛋終于開啟了一線天道之門,突破觀微之境,晉入到一個嶄新層次。
盡避從入室到觀微,僅僅是一層之差,但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說,卻是一道永遠不可逾越的天塹,不啻于天淵之別。
須知常人修煉,只能倚*刻苦修行,日積月累地開掘自身潛力。然而人壽畢竟有限,想在區區數十個寒暑中便突破肉體極限,羽化飛天,何異于癡人說夢。
故而,只有晉升到觀微境界的人,才能擁有磁場一般的奇異能力,一面通過各種功法汲取充盈在虛空中的天地靈氣以為己用,一面培育元嬰以期大成,如此一來,進境之快自然要令尋常修道之人望塵莫及。
當然,對于參悟了斗牛納虛心法的小蛋,不必晉入觀微境界,也能一樣地吸納天地靈氣、日月精華,但要培育元嬰,進而能夠修習御劍之術,卻是早先無法企及的事。
又過了一盞茶左右,元嬰似禁受不住荒山風寒,瑟縮著退入體內,小蛋的眼皮微微顫動了兩下,出現了醒轉的跡象。他緩緩睜開眼,星海景象從視野內倏忽褪淡,讓位予頭頂高懸的那一彎冷月。
小蛋驚訝地發現,胸口的內傷竟也好了大半,這應當是“生生不息”療法的功勞。有著這么多稀奇古怪玩意兒的保駕,從某種程度上而言,他想死都難。
“呼——”小蛋輕輕吐了口氣,漸漸恢復運轉的神志,努力回憶著剛才的情形。身上的光霧不知不覺消失,經脈與丹田雖沒能充盈如溢,卻也復原了七七八八。
他望著西去的月亮,意識到自己還躺在地上,腰間稍一運勁,身子便輕飄飄地掠了起來,一抬手,拔起生死相依的雪戀仙劍,
“嗡——”雪戀在指間輕輕悠鳴,小蛋欣喜地發覺,仙劍內那一縷縷的靈氣波動,彷佛盡在掌握。而自己的靈臺更如擦拭一新的明鏡,清晰映射著周身的諸般景象。
眼前的世界,好像在他一覺睡醒后,放大了十倍百倍,空中一片樹葉飄落,也似石崩山陷轟動于心。
此時此刻,他清楚地體悟到,自己的雙腳終于真正踏上了天人合一的仙途。盡避,這只是小小的一步,然而個中難以言喻的美妙滋味,已足以令他神醉心搖。
他穿越過靜佇不動的泉莊莊丁仆從,邁過一道門楹,走進馮府后花園。
呼嘯的夜風吹過,氣溫好似驟降到了冰點以下,往昔桃紅柳綠的園林內,彌漫著一股可怖而濃烈的陰煞氣息,像一根根冰針,刺在了小蛋的烏犀怒甲上。
一名身穿鑲金邊白色袍服的中年道人,手拄銀杖,佇立在搖曳婆娑的花樹叢中,腰間系了枝紫色短笛,赫然出現在小蛋的視線中。
他的肌膚異常蒼白晶瑩,猶如初生的嬰兒,陰冷的臉龐上一雙鷲目,漠然打量著小蛋,隱隱泛起幽綠光芒的唇間,流露出十分的不屑與驕傲。手中的銀杖細長,頂端煅鑄著一頭猙厲兇猛的上古魔獸。
魔獸額頭鑲嵌有一顆碩大的慘綠色寶石,表面隱隱浮動著小蛋的身影。
鬼鋒背負破心雪劍側立于白衣道人的身旁,神情木然:“你不該來。”
小蛋站定身形,緊了緊手中的雪戀仙劍,沒有說話。
白衣道人用一種猶如薄冰碎裂的鏗鏘嗓音嘿嘿笑道:“鬼兄,你已救過他一回。這次,你不要再插手。”
鬼鋒冷冷道:“其它人我不管。這個少年和我有三年之約,在這之前,別人都不能殺他。”
白衣道人不以為然道:“放心罷,我只想從他口中撬出貫海冰劍的秘密。常彥梧跑了,所以這事就該落在這小子的頭上。等我拿到了老板想要的東西,便將他交還給你,保證一根寒毛都不會少。”
“不必了,泉莊已完全落入你的掌控,我沒有必要在這兒繼續浪費工夫。告訴老板,我和他的買賣已經兩清,鬼某從此不再欠他任何東西。”
白衣道人陰陽怪氣朝著鬼鋒一笑,“鬼兄一路走好,咱們后會有期。”
鬼鋒對白衣道人的話恍若不聞,目光瞥過小蛋,身影輕輕一晃,如抹雪白的幽靈,轉眼消失在凄清如霜的月光下。
小蛋聽著鬼鋒與白衣道人的交談,暗自尋思:“看來干爹脫險了,我得想法子多拖延一會兒,等羅大叔趕到,楚兒師姐他們便可得救。”
又一轉念:“這白衣道人恐怕才是真正幕后搗鬼的人,鬼鋒不過是受托助陣而已。只是他們提到的那個老板是誰?為何從沒聽干爹說起過?”
他沉下氣來,向白衣道人問道:“閣下到底是什么人?我大伯和師姐他們在哪兒?”
白衣道人冷笑道:“你真想知道他們的下落,那就往這里面看!”
銀杖頂端那頭魔獸額上的慘綠色寶石陡然一閃,一一掠過馮彥海、楚兒、崔彥峨、馮秉正等人的面容。一個個盡皆神情呆滯,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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