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楊柳岸(3/5)
秦檜嘴角露出了一絲陰慘的笑容:“臣還有一事,今日金國派使者前來,問為何淮西軍中有招降納叛的事情,臣不知該如何回答。”
趙構心中怒意更甚,知道秦檜這是在威脅自己,他用力的將怒氣壓下,淡淡的道:“知道了,朕會下旨,約束他們!也不早了,秦相公為國操勞,當注意身體!”
秦檜朝著趙構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禮,這才退出。
趙構狠狠的看著秦檜離去的身影,腦袋中來來回回的都是蕭山的那句話:“今日秦賊能夠調(diào)動陛下的親軍侍衛(wèi),他日未必便安心做人臣!”
直到此刻,趙構才追悔莫及,當初不該聽信這人的鬼話,自毀長城。以至于現(xiàn)在,手上連一點本錢也沒有了!
原以為議和之后,就是自己的好日子到來了,現(xiàn)在看來,真是謬之千里!
趙構悔恨交加,他想要前去吳貴妃處歇息,卻忽然想起前些天秦檜曾經(jīng)上書,要求立吳貴妃為后;他想去找來太醫(yī)王繼仙排解寂寞,又忽然發(fā)現(xiàn)王繼仙和秦檜的妻子結義成了兄妹;趙構將自己身邊的人,挨個挨個的想了一圈,竟發(fā)現(xiàn),在不知不覺間,從外庭到后宮,竟全面失守!身邊的人,除了趙瑗,其余的都和秦檜一個鼻孔出氣,真是讓人膽寒!
趙構到了此刻,才忽然想起楊存忠今日的表現(xiàn)來,楊存忠平時和秦檜走的也很近,關鍵時刻卻肯站到自己這邊,看來只有他才是真正的忠心。
趙構這才心中稍安,在崇政殿旁的寢閣中,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趙瑗送蕭山一路出宮,半路上一句話也不說,蕭山見他神情委頓,便道:“殿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趙瑗只是搖頭,他原以為趙構只要認清了秦檜的真面目便必然會動手,豈料這皇帝還真是打定了主意要隱忍。想到前途如此,蕭山又馬上要離開,哪里高興的起來呢?
蕭山見趙瑗竟是帶著自己朝著城門的方向走去,心中更驚,便不肯多行一步,問道:“殿下,到底怎么回事?你若不說,我決不會走的!你要是私自放我走了,皇帝和秦檜都會拿你開刀,我走也走的不安心!”
趙瑗從自己的懷中緩緩掏出手詔,道:“你放心吧,我已經(jīng)說服官家,讓你平安離去!”
蕭山心中這才稍安,但還是不解:“官家打算怎么處置秦檜?”
趙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道:“你跟我出城,出去了我再跟你說!”
蕭山心中狐疑,心中暗想:先順著他,等問出來后再做計較!便跟隨趙瑗出城,兩人沿著湖邊路而行,此刻正是深夜,周圍一個人也沒有,趙瑗牽著自己的馬,一句話也不說。
蕭山實在是忍不住了,停下腳步:“殿下,你……你怎么了?”
趙瑗微微搖頭,他遭遇喪父之痛,又見到趙構如此行為,實在是難過之極,此刻又要送蕭山走,更覺夜中冷風刺骨。
趙瑗見蕭山不走了,便也停下腳步,蕭山四處一望,兩人不經(jīng)意間,正好停在當日埋葬岳云張憲的尸骨之處,岸邊垂柳光禿禿的,樹上還落著積雪,趙瑗只是沉默。
蕭山見趙瑗郁悶,想要逗他開心,便道:“殿下,還記得第一次相見嗎?你看居然又走回了這里!”
趙瑗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站在埋骨之處,一時之間,往事新愁一起涌上心頭,再也忍耐不住,將蕭山一把抱住。
蕭山被搞得莫名其妙,但見趙瑗似乎情緒很不好,便也輕輕的摸了摸他的背,溫言道:“殿下,你是因為父親沒了,難過嗎?”
趙瑗輕輕的搖了搖頭,低聲道:“不全是,你別問了,我只想找個人靠一會兒。”
蕭山就不再多問,只是伸手亦抱住趙瑗,兩人初見時,趙瑗因年紀大,要長得高一點,現(xiàn)在過了兩年,倒是蕭山長得快,高出趙瑗半個頭來。此刻他抱著趙瑗,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還只是以為他傷心父親死了,知道勸說也是無用,只是輕輕的拍著趙瑗的背,希望他能夠心中好過一點。
過了片刻之后,趙瑗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松開蕭山,道:“你不要問那么多,我今天才算是明白了,不論秦檜做什么,他都不可能倒臺的!你……你不能再留在京城了,快走吧!”
蕭山早已隱隱約約覺得事情不是那么簡單,想要問一問究竟怎么回事兒,卻見到趙瑗一副悲痛的樣子,也不好在這個時候問他。
趙瑗道:“你腿上還有傷,不太方便趕路,但也不用奔逃,拿著官家的手詔,盡可以慢慢的走。你曾經(jīng)說過想要去江北,當時我懇求你留下,現(xiàn)在……現(xiàn)在心中真是懊悔不及!早知如此,當時就放你走了!”
蕭山笑了一笑,道:“其實留下也挺好的,殿下待我一直不錯。只是,我并不明白,為什么一定要離開?”
趙瑗搖頭:“你別問我,我答應過阿爹,不說的。只是……只是……”說道這里,趙瑗忍不住看向蕭山,他心中也明白,這一去,兩人恐怕就此不會再見面了,想起這兩年來相處的點點滴滴,趙瑗心中難過,更添別離之情,緊緊的攥著蕭山的手,低頭道:“你記得更名換姓,一面秦賊暗中下毒手。找到了安身的地方,也不要給我寫信,我怕被旁人知曉。你……你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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