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 60 章(1/3)
“范老師好……”
女衛生間門口,年輕的會務工作人員與范筱筱擦肩而過,急忙誠惶誠恐地問好,話音沒落,后者已經活似去報殺父之仇一樣,一頭沖進了衛生間,連眼神都沒勻給人家。
會務愣愣地站在門口,眉毛連同臉上禮貌的微笑一起飛起八丈高,憤怒地說:“招你惹你了?”
女主持正好下場休息,剛巧經過看見,立刻走過去拉起了會務姑娘:“快走吧。”
會務年輕氣盛,倒著小碎步不依不饒:“我得罪她了嗎?我就是打個招呼問聲好,這是禮貌,在臺上也不是我給她氣受的!這么大年紀了,一點氣量都沒有……”
“行了,少說幾句,她就這樣,”主持人小聲說,“我以前給她打過交道,好的時候她對你好得能讓你起雞皮疙瘩,比親媽還親,不好的時候你就是只臭蟲,躲得慢了擋了她的路都不行。”
她們倆以為聲音很小,實際衛生間年久失修,大門關不嚴,一字不漏地傳了進去。
范筱筱面沉似水地站在鏡子前。
無論如何,她都已經不年輕了,再厚的遮瑕也遮不住她面皮上日漸深刻的溝壑,長出來的褶子是無論如何也平不回去的,她的眼睛將漸漸渾濁,臉頰將漸漸松弛。
而與肢體的無力相比,更讓她不能忍受的是,她開始失去權威和影響力。
連蔣博——她當成寵物狗一樣養大的小東西,都膽敢從她身邊逃走。
她還能留住什么呢?
范筱筱覺得,她的人生就像是一臺年久失修的舊車,剎車越來越不靈敏,以前分明踩一點就能收放自如的路段,現在用全力踩到底,依然止不住蕭條去勢。
不能忍受,絕對不能忍受。
范女士突然神經兮兮地摸出了她的化妝包,一雙手哆嗦得好像毒癮犯了,然后她拿出粉餅,如饑似渴地開始往自己臉上糊,一邊糊一邊露出類似癮君子抽大煙時的陶醉和舒緩,不過片刻,她就把臉糊成了一塊雪白的墻皮,范筱筱這才像只吸飽了血的蚊子,心滿意足地走出了衛生間,往后臺的組委會走去。
等中場休息結束,第二輪比賽開始的時候,祁連老遠就看見了范筱筱那張異于常人的臉上詭異的笑容,他忍不住皺了皺眉,貓腰從座椅后排出去,到角落里找到了蔣博,一言不發地坐在蔣老師旁邊。
隨著主持人上臺宣布第二輪比賽開始,祁連壓低聲音說:“你們造型師行業里我誰都不認識,比賽什么的我說不上話,但是如果你想收拾那個女的,我還是能幫上忙的。”
蔣博的側影完全隱沒在黑暗里,聽完沒吭聲。
良久,他才慢半拍地低聲說:“謝謝。”
祁連把眼鏡摘下來,緩緩地擦著,而后嘆了口氣:“不用謝,我聽出來了,你沒打算把她怎么樣。”
蔣博雙肘撐在膝蓋上,十指交握按住嘴唇,像是個祈禱的手勢,又堅定、又脆弱。
“沒有她就沒有我的今天。”這一次,蔣博沉默了更長的時間,才惜字如金地說了這么一句。
如果沒有范筱筱,他或許要在福利院里長到十八歲,長成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男人。
他成績可能很一般,和“天才”扯不上邊,大概也考不上什么好大學,不好的一般上不起,人生最大的可能性大約就是去學個技術……電工,鉗工,也有可能是廚子——聊以謀生,然后他會泯滅在人群中,踏踏實實地結婚生子。
從某種程度上說,范筱筱毀了他,也成就了他。
蔣博沒法說自己更愿意選擇哪種生活,因為他從頭到尾就沒有選擇的權力。
“我是個懦弱的人。”他輕聲對祁連說,“對不起,謝謝。”
臺上燈光大亮,剩下的八個選手挨個入場,臺下的掌聲再次響起,蔣博的“謝謝”湮滅于其中,幾不可聞。
主持人開始宣布第二輪的比賽規則,兩人不約而同地閉了嘴。
主持人:“現在,請我們的模特入場。”
除了江曉媛以外,其他能站在這個舞臺上的選手都是有來龍去脈的,當然能通過各種渠道事先得到消息,只有她一個蒙在鼓里。她好奇地偏頭一看,險些絕倒——只見這幾個模特實在是球球蛋蛋、各有各的不同凡響。
不知道組委會是從哪里挖出來的這一群人,男女老幼、高矮胖瘦俱全,有不到一米五的小胖丫頭,還有臉上帶著充滿了上個世紀審美味道的紋眉與紋唇的中老年婦女……以及一個足有一米八五以上,五大三粗的小伙子不知怎么的也混跡其中。
主持人:“這里有八個題目。”
大屏幕上打出了八個不明所以的命題,都是“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之類的詩句。
“這八個主題中的每一個都對應了一個模特,”主持人說,“那么現在開始,就請八位選手按照第一輪分數高低排好,分數高的有優先選擇權,選擇你們第二輪比賽的題目。”
臺下的范筱筱抿嘴笑了起來。
第二輪原本是要讓選手們隨機抽簽的,被她臨時改成了讓分高的先選——其實后者本來也沒什么不公平的,唯一的問題就是,場中除了江曉媛以外,其他人都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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