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 49 章(2/3)
她每一句話落地,蔣博茫然的目光就會聚攏一點,像是有人把他的魂魄一點一點地塞回行尸走肉的*里。
江曉媛最后一個字話音落下,整個屋子里靜默了幾秒,蔣博卻忽然動了。
他緩緩地拉下了帽檐,邁開腿,竟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你站住!”范女士瞳孔皺縮,猝然尖聲咆哮,“蔣博,我是為了誰?誰把你從孤兒院領出來的?誰給你吃了第一口熱飯?誰給你的名字、身份、地位?你以前對我說過的話都是假的嗎?是不是你自己說的‘一輩子也不離開我’?你要忘恩負義嗎?”
她額角的青筋根根暴起,整個人面容扭曲,江曉媛替她精雕細琢過的五官已經移了位,她好像個畫皮女,即將撩起面皮,露出滿口里出外進的大獠牙。
江曉媛對她的爆發(fā)和歇斯底里喜聞樂見——因為像她們這種人,都只有處于完全劣勢的情況下才會露出自己猙獰的一面,好比打游戲里遇見的boss,只剩一層血皮的時候才暴走。
同時,她也不免有些膽戰(zhàn)心驚,因為擔心此人暴走后有過激行為。
江曉媛知道自己是個純種的嘴炮,只能文斗,武斗只有撲街的份,她瞥了一眼無風自己也要搖晃搖晃的蔣博,心里憂慮地說:“萬一動手,這貨可能指望不上吧?”
江曉媛本來準備好了在范女士開始歇斯底里的時候再來火上澆油,這一猶豫,錯過了時機,可是蔣博卻忽然開了口。
他垂落的目光望向地面,認認真真地走著樓梯,頭也不回地輕聲說:“我將來會給你養(yǎng)老的。”
蔣博在這間房子里,像一個法術被封印的幽魂,一直都默不作聲,看著他可怕的養(yǎng)母和已然頗有潑婦風采的江曉媛明爭暗斗,此時他突然出聲,另外兩個人卻一時安靜了下來。
江曉媛皺了皺眉——怪不得,當初她那么蹩腳,什么都不會,常識也沒有,蔣博竟然還肯每月自己掏腰包補貼工資,給了她一個月的試用期,蔣太后張牙舞爪之下,說不定本質是個圣母白蓮花。
范女士卻在短暫的震驚后緩了過來,她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深深地吸了口氣,想要挽回敗局。
范女士:“你認識的那些人,你的幾個大客戶,還不都是我介紹的?現(xiàn)在你從學校里辭職自己開工作室,需要依仗的是誰?你自己要想清楚。沒有我,那些蝦米小魚的小客戶能養(yǎng)活得起你的工作室?你不要太天真了。”
蔣博在樓梯上微微停留了片刻,他伸出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握住了木質的把手,江曉媛距離他約莫有三步遠,她在他那瘦削而棱角分明的臉上看見了浮雕一樣的神色——十分痛苦,十分冰冷,冰冷到近乎惡毒,惡毒里還透著悲壯。
像個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咬對方一口的蛇類。
他不輕不重地開了口:“媽媽,你不知道,我和你說得那些人早就很少聯(lián)系了,最近一段時間發(fā)展的業(yè)務基本都在外地……之所以把工作室設在這里,是因為從一個朋友那里得到一些信息,說市政馬上要撥一塊地來做影視基地,地已經整理好了,馬上就動工,也就這兩三年的事,想近水樓臺而已。”
江曉媛:“……”
這個連她也不知道。
蔣博:“我并不是靠你活著的。”
范女士瞠目結舌,完全沒有預料到自己會遭到這樣的反擊,她站在樓上,一時竟顯得蒼老柔弱了。良久,她嘴唇微動:“是我培養(yǎng)出了你。”
蔣博似悲似喜地看了她一眼:“是你毀了我,媽,我只是從灰燼里摸出了一條路。”
說完,他從樓梯上走下來,彎腰拎起江曉媛的工具箱,輕聲說:“走……走吧。”
他吐出“走”字時,聲音似有撕裂,好像從這個地方名正言順的走出去依然是一件十分艱難的事,好像一個篤信宗教的人突然做出了瀆神的事——盡管事已至此,他依然戰(zhàn)戰(zhàn)兢兢、難以置信。
范女士忽然三步并兩步地追下來:“站住,你不能走!我是你的合法監(jiān)護人!你根本不算個完整的人,你沒有權利……”
江曉媛:“您這車轱轆話還有完沒完了?”
幾乎是與她同時開口,范女士吼出了最后一句:“你根本不算個完整的男人!”
兩個人的話音糾纏在一起,江曉媛腦子里“嗡”的一聲,驀地扭過頭去,看見蔣博的臉上血色退潮似的一去不返,他整個人好像被人凌空捅了個對穿,一瞬間連站都要站不穩(wěn)了。
就在這時,江曉媛的電話響了。
江曉媛愣了一下,發(fā)現(xiàn)來電顯示是祁連,她回過神接起來。
祁連:“你怎么還沒出來?”
江曉媛愣愣地反問:“你怎么還沒走?”
祁連沒有回答這個愚蠢的問題,靜靜地問:“你遇到什么麻煩了嗎?”
江曉媛被方才范女士那一嗓子吼得別住筋的腦子這才漸漸轉動了起來,她扭頭看了范女士一眼,對電話說:“有個人不讓我們走,聲稱她有監(jiān)護權,你說她這是開玩笑嗎?”
祁連:“嗯,你說得對——你現(xiàn)在把電話給她。”
江曉媛愣了愣,出于對祁連某種無來由的信任,她回身把電話遞給了范女士:“找你的。”
范女士狠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