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2/2)
能讓人知道,懂嗎?我們這有食堂,走吧,我帶你去。”
江曉媛連忙跟上她的腳步,腳趾頭被劣質的人造皮革磨得生疼,她木然地低頭看了一眼,決定選擇相信明光,無視后面后來給她發信息的人那些危言聳聽。
她心想:“娘的,不就五十天嗎?忍了。”
章大姐邊走邊隨口問:“來了以后怎么辦,想好了嗎?”
江曉媛想:“忍完我就海闊天空了,管它怎么辦?”
嘴里卻敷衍說:“呃……先找個工作?您可不可以告訴我這里哪有便宜的酒店?”
“酒店”倆字把章大姐逗樂了,她被江曉媛愚蠢的念頭激起了說不出的同情心,感覺這丫頭雖說也算老大不小了,卻絲毫沒有見過世面,不知從哪看了幾集電視劇,就打算出來“闖一闖”了。
“你還要住酒店?要住幾星的?”章大姐揶揄著問。
江曉媛窘迫得不行,這才想起來身上一張信用卡都沒有了,只有五百塊現金,哪怕是最便宜的快捷酒店,恐怕也只能湊合三四天。
章大姐的猴臉上泛起一片慈眉善目,拍了拍她的后背:“算啦,你還是跟我走吧。”
章大姐家住A市老城區的舊房子里,是上個世紀三四十年代的建筑,產自舊社會。
因為此地盛產刁民,扯皮了很久,多方利益訴求依然難以協調,大概今生今世是拆遷無望了,周圍都已經是高樓大廈,隔一條小巷子就是車水馬龍,可是一走進小巷口,卻好像一下穿越了幾十年——里面逼仄、狹小、雜物與垃圾堆在一起,蚊蠅四下肆虐,廚房的油煙氣與下水道的臭味交相呼應……
可謂是鬧市區的一塊狗皮膏藥。
巷子里多為二到三層的小樓,想必過去曾經是一片風光的小洋樓,現在一棟小洋樓里要住五到八戶,風光就不必提了,只有有傷風化的光/屁/股小孩子。女人的內衣破破爛爛的掛在竹竿上,在豬突狗進中迎風招展,好像一面面萬國旗幟。
江曉媛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章大姐走進小巷子,總覺得腳下的黑土淤泥含著糞便的氣息,心里別提多惡心了,她后悔極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咬咬牙去住快捷酒店,沒錢了大不了留在店里刷盤子——連工作都有著落了。
江曉媛心里打著退堂鼓,嘴上冠冕堂皇地說:“我得找個包吃包住的工作,總不能老在這里麻煩你。”
章秀芹頭也不回地說:“先住著吧,你什么都不知道,出去要被人騙的,回頭我帶你去找找你們當地的老鄉,出來打工哪有自己單打獨斗的,怎么著也得找老鄉帶著,你啊,太沒輕沒重了。”
江曉媛無從辯解,只好閉了嘴,她不由得又開始忐忑,所謂“老鄉”雖然不見得是街坊鄰里親朋父老,但要是地方不大,互相之間沒準也是認識的,她一個外來人,頂了這個身份,會不會露出馬腳,被人認出來?
正在心神不定,突然,一個破舊的塑料桶從天而降,不偏不倚的正掉在江曉媛面前,要是她走得在快兩步,沒準就被兜在頭上了。
江曉媛焦躁的心里升起一把火,驀地抬頭一看,只見二樓那堆滿了破爛的露臺上,有一個六七歲大的小男孩,那熊孩子臟得泥猴一樣,不知道是不是沒人管,這么大了還在穿開襠褲。
那小鬼趴在欄桿上,一邊挖鼻子,一邊擠眉弄眼地做鬼臉,嘴里含含糊糊地喊:“砰——砰——”
章大姐一把拉過江曉媛,雙手將腰一叉,沖著那小男孩罵:“走開!打你!”
小男孩縮了縮,鬼鬼祟祟的從露臺上往下張望,章大姐順手抄起一把掃帚,揚起一片雞零狗碎,作勢用掃帚桿去桶露臺上的小男孩,小孩連忙罵罵咧咧地跑了。
章大姐彎腰把塑料桶撿起來,對江曉媛說:“傻子,不要緊,膽子不大,下次見到了兇一點,嚇跑了就行了。”
頓了頓,章大姐又補充了一句:“不過畢竟是個孩子,嚇唬嚇唬就行,別真打,也不是故意托生成傻子的,怪可憐。”
江曉媛小心翼翼的問:“沒人管嗎?”
“剛開始當然有人管,不過他們家去年又生了一個,是個正常的,這個就讓他自生自滅了,整天跟大野馬似的四處亂竄,活像個要飯花子,唉!”章大姐也不知道是出于氣憤還是同情地嘆了口氣,又回頭囑咐江曉媛說,“以后住在這要把門關好了,省得他溜進來,哦,還有走路的時候警醒點,這孩子不懂事,話也聽不懂幾句,今天是扔下來一個桶,上回不知道從哪扔下一塊磚頭,把那院的姑爺給砸了,上醫院縫了八針呢。”
江曉媛:“……”
這鬼地方萬萬不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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