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的應對
    老邁的公爵坐在房間的陰影中，聚精會神的聽著與自己同樣年歲的書記官匯報著意外情況的具體細節。
    溫暖的陽光從書房敞開的落地玻璃窗中照射進來，但是卻在離老人十厘米左右的地方嘎然而止，仿佛被一把利刃猛然截斷。
    處在陰影中的公爵，下意識的用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著躺椅的扶手。身上各個部位的不適感越來越強烈，讓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時日無多。
    他抬起埋在陰影中的面孔，露出一張蒼白毫無血色，長著許多褐色斑塊的臉。半禿的眉毛和睫毛，讓這張臉孔看起來正處在腐爛之中。聽著書記官尼克中氣十足的說話聲，公爵歪歪扭扭的從躺椅中站立起來，露出一個足以讓人做噩夢的笑容。
    “尼克，我是不是老了？怎么連鼠輩都敢欺侮到我的頭上來了！”
    忠誠的書記官是公爵從小到大的朋友，更是能活到現在的所剩無幾的幾個人中，身體最健康的一個。他看著和自己同歲，今年不過六十二歲的公爵，行動起來卻像是九十歲的行將就木的老人，心中一陣發酸。
    骨肉相殘就是這么可怕！從二十年前那次莫名其妙的食物中毒之后，正當壯年的朱涅爾斯佩爾瓦斯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哪怕他最后戰勝了自己的兄長，成為佩爾瓦斯家族的掌舵者，可在家族內部的旁枝看來，兄弟二人沒有勝利者。就連雙方身邊的人，也在這場殘酷的角斗中紛紛凋落。尼克還記得自己和公爵二十歲的那一年，在他們身邊有超過十五個親密的朋友。但是不間斷的謀殺和背叛，使得現存的人數還不足一手之數。
    雖然明知公爵的身體狀況，但是尼克依舊安慰著自己的朋友。“我的朋友，你哪里算老嗎！這不過是余毒未消造成的虛弱感。”
    對于老友的安慰，公爵只是報以苦笑。
    他的身體已經完全腐朽了，說不定哪天就會再也無法使用了。但是他的頭腦依然非常敏銳，這也是他擊敗在絕對實力上始終處于上風的兄長的關鍵所在。
    “海倫娜母女的事情，你怎么看？”
    尼克知道公爵肯定有了自己的判斷。他當初之所以堅持著追隨公爵，就是堅信公爵的智力水平，要超過他的大哥。
    尼克還知道公爵并不需要他來幫助才能注意到其中的異常，而只是習慣性的向周圍的人詢問意見。
    一人計短，眾人計長。這也是朱涅爾斯佩爾瓦斯取勝的關鍵之一。
    “海倫娜可不是弱女子。”
    書記官尼克只說了這樣一句話。指出整件事情的關鍵。
    “確實。”公爵緩慢的點著頭，然后不適的咳嗽了兩聲。他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
    “雖然我從沒見到過海倫娜那孩子和人動手，但是她的實力不會比奧拉艾爾差什么。據你所言，那里沒有什么戰斗的痕跡。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海倫娜沒有反抗。”
    “尼克，你說什么時候，海倫娜會不做出反抗哪？”
    “對一個母親來說，應該是孩子受到威脅的時候吧？”
    “沒錯。尼克，你的看法很對。對方一定是先一步抓住了我的孫女，用她來脅迫海倫娜就范的。”
    “這說明什么？”書記官很配合公爵的講述，非常自然的問了出來。
    公爵舉起一只手指，指了指身后的陰影。
    “對方的潛入能力驚人。在沒有驚動海倫娜的情況下，就抓到了小莫拉。而且，對方一路上沒有殺死一個人。這是在向我們表明，對方只是求財而已。尼克我的老友，你能猜到是哪些鼠輩做下這種事情嗎？”
    書記官思考了一下。
    “對方要的是源能水晶。這點很奇怪。我們和王室都不缺這東西。我想鋼鐵兄弟會也不會缺。我覺得需要這東西要的很急的，在科倫坡只有綠十字的那些家伙。但是聽說他們已經完蛋了，連總部都被端了。艾買爾這個時候，恐怕骨頭都涼了。更何況我不覺得他們有能力做這件事。”
    “尼克，你看不出來嗎？這是對我的試探啊！有些人可能覺得我快要死了，打算對佩爾瓦斯家族摸摸底了。”
    公爵的臉上滿是陰霾，讓書記官也為止心情一黯。他用有些緊張的語氣向公爵問道：“你是說是科倫家族做的？”
    “不一定是他們動的手，但是肯定和他們脫不了干系。我覺得更像是某些傻瓜，在科倫家族的唆使下做的。”
    老邁的公爵突然挺直了腰桿，就像當年成為騎士冠軍時時一樣挺拔。
    “不管是什么人，我也要他們付出代價。尼克，你去找到布拉格。你告訴他，一定要多帶些好手。我可不想他也失陷在白塔里面。海倫娜母女的事情，我不需要他來處理。另外，你派人去把澤萬大師找來。我有事情和他談。”
    尼克點了點頭，然后并沒有動身，而是欲言又止的猶豫了一下后還是說道：“朱涅爾斯，我的摯友。我不能為你做些什么，但是也請你離澤萬這樣藏頭露尾的家伙遠一點。我總是在他身上感覺到不好的預兆。那是死亡的預兆。你是知道的，我的第六感一向很準確。”
    說完這番話，忠誠的書記官轉過身去，默默的離開了公爵的書房，只留下同樣沉默不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