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良冒功是武官們慣用的伎倆。
    弘治十二年‘朵顏三衛(wèi)反叛’，也是由于遼東都司的官員想要升官造成。彼時需要邊將守關(guān)防備韃靼，便宜老爹偏心邊將，對犯事的官員重拿輕放。朵顏三衛(wèi)看在朱壽送上的厚禮份上，對此事避過不提。
    四年后，同樣的事情再次發(fā)生。
    朱壽心里窩火。在全世界變革風潮的節(jié)骨眼上，大明應(yīng)該趁著當世第一的國力出去多撈一點。可國內(nèi)到處是扯后腿的人！
    “去前屯衛(wèi)！”朱壽陰沉著臉下令。
    禮部尚書石瑤快步上前阻止：“殿下此行為迎接龍骨回京。半途中轉(zhuǎn)他處極為不妥。”
    “本宮說妥當就妥當。”朱壽不聽。
    石瑤左顧右看，除了他隊伍中無人敢在太子盛怒的時候諫言。他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xù)說：“殿下，三人成虎啊！還是早日把龍骨迎回京的好。”
    朱壽閉眼沉思。他用龍骨當吉兆，自有人用龍骨挑撥生事。龍骨的傳言引出了各路鬼魅魍魎。人心最是難測，強權(quán)無法左右人心。
    江彬踢了踢跪著求援的楊家子。滿臉不忿的楊家子疑惑地抬頭。江彬瞪他一眼小聲說：“別讓殿下為難。”
    楊家子咬了咬牙，俯身道，“小的不敢耽誤殿下大事，只愿殿下派人徹查此事。”張家和皇親會昌侯有姻親關(guān)系，又時常拍定西侯馬屁，沒有強有力的人撐腰翻案，他爹一定難逃一死。
    “本宮的右手砍了本宮的左手，對本宮來說這才是大事。”朱壽睜開眼，他很快有了決斷。“石尚書，您帶人迎龍骨。本宮去前屯衛(wèi)。我們分頭行事。”
    石瑤臉色發(fā)苦：“微臣位卑，豈敢代殿下迎龍骨。”將來有政敵，拿迎龍骨說事，他跳黃河也沒用。
    “石尚書想多了。龍衛(wèi)發(fā)現(xiàn)的是一大片龍場。都是骨頭，誰知道龍衛(wèi)挖了是真龍遺骸，還是拉車的龍小弟尸骨。若本宮前去迎錯了，豈不是叫天下人笑話。石尚書到了玉龍棧，一定要挑一副最威武的迎回來。”朱壽玩笑道。
    石瑤聽得風中凌亂。
    朱壽把石瑤塞進了太子座駕，招呼江彬走人。
    “臣乃李公學生，殿下可給臣一句準話，真的有龍骨嗎？”石瑤扯出朱壽衣袖，壓低聲音小聲問。太子行事讓人難以捉摸，龍骨是真是假無從斷定。很多人傾向于假的，認為是太子想要出兵草原找的借口。
    朱壽翻翻白眼，拍了拍石瑤的肩，“石尚書到了那便知真假。記住，龍骨所在便是華夏土地，附近的人都是華夏子民。一定要把這事鬧大，鬧的越大越好。”
    石瑤傻眼了。這回太子要土地不算，還想要人啊。
    玉龍棧靠近捕魚兒海，朱壽只從府軍前衛(wèi)挑選了五十名精兵，其余人留下保護石瑤北上。朱壽怕泰寧衛(wèi)的事影響前方軍心，讓谷大用跟著石瑤一起走。谷大用與把臺、琪琪格關(guān)系不錯，關(guān)鍵時刻好說話。
    “小子叩謝殿下。”楊家子激動地不知道說什么是好，不停地磕頭謝恩。
    朱壽把人扶起：“起來說話。把前因后果詳詳細細告訴本宮。”
    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二屆軍機處成立，電令各地衛(wèi)所五品官以上入京參加武試考核。
    朱壽這四年在交通上的投入卓有成效。接到命令不出十日，大半的地方衛(wèi)所武官到了京師。
    張斌幾人到達京師城門，不見會昌侯府的人，只有孫璟府上的下人來迎接。
    張斌重重哼了一聲。
    “大哥把王家當外家，看不起我等。舅舅若不嫌棄外甥家地方小，請到府上歇息。”孫璟不忘給會昌侯上眼藥。
    張斌一揮馬鞭：“不了，你先讓人打聽定西侯是否在府上。”
    孫璟吩咐下人辦事。
    門千總客氣地朝他們拱手：“請諸位耐心排隊，等候檢查。”
    進出城門都需要盤查，城門兵仔仔細細檢查入京武官攜帶的東西，并給沒有身份證的人員當場核發(fā)證件。
    孫璟領(lǐng)著張家父子排隊等候檢查、辦證。等候期間介紹了京中不少需要注意的事項。
    “棋盤街正對大明門，左右是五府六部的官衙。千萬不可在棋盤鬧事，隨便得罪一個不起眼的，說不定就是位實權(quán)官員。還有正陽門大街，雖然離著皇宮遠，但陛下興致高的時候會上清寧宮頂樓遠眺……”孫璟深怕舅舅和表弟鬧出禍事。京師可不是遼東，不容他們囂張。
    這話還沒說完，張?zhí)煜橐槐拮映樵谡陂_箱檢查的城門兵身上。“仔細著點，這是百年老參，弄斷了一根須要你的狗命。”
    張?zhí)煜槌鍪痔欤瑢O璟來不及阻止。見鞭子結(jié)結(jié)實實打在城門兵身上，孫璟懊惱地‘誒呦’一聲。
    “你打算要誰的狗命！”笑容滿臉的門千總瞬間變臉。門千總位卑，得罪不起衛(wèi)所的高級武官，但錦衣衛(wèi)不怕。
    分布在每個城門的錦衣衛(wèi)一窩蜂圍上來。他們不由紛說打趴下了張?zhí)煜椋寤ù蠼壍匕讶搜鹤摺o論張斌、孫璟搬出誰來，他們?nèi)家暥灰姟?
    “爹救我！”張?zhí)煜樘鄣拇蠼小?
    見兒子被人打得鼻青眼腫，張斌抽出隨身佩劍想要幫忙。
    孫璟趕緊攔住：“我的舅啊，京師不能隨便動刀動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