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慎捧著厚厚的劇本坐在廣播室例行廣播。
    太子殿下到保大坊散心已經(jīng)半個來月。他每天往來文華殿與保大坊之間。
    廣播的稿子都是太子親筆書寫，他可沒膽子在朝臣面前大放厥詞。根據(jù)太子的要求，他旁聽文華殿晨會，書寫會議筆記，交由太子查看；其余時間必須守在太子的辦公房，一旦有官員找來，他負(fù)責(zé)撥通太子電話，讓官員拎著話筒和太子匯報。
    “殿下這是想要得罪全大明的官員嗎？”楊慎把稿子遞給司禮監(jiān)的蕭敬公公。
    晨間廣播面向京師所有官衙。除了官員、好事的百姓，弘治帝也會聆聽。政治手腕高超的弘治帝認(rèn)為廣播的作用很重要，規(guī)定每份廣播稿子都要先由蕭公公過目，防止惹出大麻煩。
    當(dāng)然，太子殿下親自廣播時，蕭公公不會檢查稿子。因為殿下喜歡脫稿演講，時常有驚人之語出現(xiàn)，攔也是攔不住的。
    蕭敬檢查完稿子苦笑：“皇爺時常說：幸虧太子爺是獨子，沒人和他搶皇位。”偶爾蕭敬也會想，太子爺是不是故意得罪百官，讓皇爺放心太子爺監(jiān)國呢？幾乎所有的官員都希望皇爺長命百歲。太子繼位的畫面太‘美’，想想都感覺會升天。
    楊慎清清嗓子，硬著頭皮讀稿。
    “《官場現(xiàn)形記》最后一講：嬉笑怒罵皆為文章。‘上回講到黃二麻子靠著妹夫當(dāng)上管廚。大家都曉得他是要錢的，沒一個不送錢給他。黃二麻子在他妹夫的工上很賺了幾個錢。等到事情完了，他看來看去，統(tǒng)天底下的賣買，只有做官利錢頂好，所以拿定主意，一定也要做官……’”
    “惡念值+1……”
    五府六部各官衙鴉雀無聲，墻外偷聽的百姓掌聲如雷。從廣播開講《官場現(xiàn)形記》起，當(dāng)官的威嚴(yán)逐日下降。《大明皇家日報》沒少刊登嘲諷官商一體的文章，把他們臊得面皮發(fā)紅。
    廣播結(jié)束，楊慎慢騰騰地踱入文華殿。他都不敢抬頭看各位官員們臉色。要不是眾所周知《官場現(xiàn)形記》為太子親筆書寫，這本書絕對會被列為禁書。
    “貴州的平叛進展如何？”弘治帝坐在大殿主位，打開桌上的話筒開關(guān)詢問諸人。
    首輔劉健、次輔李東陽生病在家休養(yǎng)。內(nèi)閣唯有謝遷一人孤軍奮戰(zhàn)。吳寬越權(quán)從兵部拉走炮彈被御史彈劾，如今賦閑在家。都察院、大理寺、刑部、六科給事中詳查同日本的勘合，禮部和戶部涉案官員被奪職查辦。文華殿內(nèi)文官缺了一大半。
    謝遷看向保國公。
    保國公慚愧地回道：“苗寨多位于山間，軍隊趕到寨子，對方已得到消息逃跑。當(dāng)?shù)刂眉Z食換回都指揮使吳遠(yuǎn)。臣等命當(dāng)?shù)匦l(wèi)所原地待命，參謀部商量后打算讓朝廷派遣一能吏管理當(dāng)?shù)亍！?
    “衛(wèi)所在各地剿匪效果斐然，刑部大牢塞滿了土匪和江洋大盜。”謝遷淡漠地問，“軍機處還需要文官幫忙嗎？”
    弘治帝打哈哈：“于喬此言差矣，文武雙駕馬車并駕齊驅(qū)，大明才能萬世昌盛。貴州的事很棘手，需要文武官員通力合作。”
    謝遷躬身受教：“陛下，臣舉薦大理寺卿王軾大人前往貴州。王大人曾提督操江，又曾巡撫貴州，既通軍事、對當(dāng)?shù)厍闆r也比較了解。”
    弘治帝略微沉吟。
    王軾為人正直，在任職大理寺寺正期間，追查嘉定同知盛崇仁貪贓罪，反被江南幫官員誣陷。王軾現(xiàn)在坐在大理寺卿的位上，絕對會嚴(yán)查戶部、禮部聯(lián)合赴日本勘合的事。謝遷調(diào)走王軾，刑部尚書閔珪是江南人，能讓江南官員多一些喘息時機。
    “可。”弘治帝不想把江南人逼得太急，同意謝遷的意見。
    謝遷心中一喜，看來陛下沒有逼死江南的意思。他得寸進尺地說：“文武官員理應(yīng)相扶相持。戶部正好有事想拜托軍機處。江南連番發(fā)生事故致使道路中斷。如今江南地區(qū)缺糧，當(dāng)?shù)亍x商’籌集一大批糧食。還請勞煩新江口水師幫忙運糧。”
    新江口水師提督、東寧伯焦俊是太子的人。只要陛下點頭，焦俊想不運糧也不行。只要糧食足夠，有幾畝薄田的百姓不會叫嚷著砍棉花、桑樹種糧食。太子的話沒人迎合，他們就有時間找出反制的辦法。
    大理寺卿王軾的嘴角動了動。謝閣老往日胸有丘壑，如今被太子逼得喪失了清醒。
    他曾提督操江，知道新江口水師曾幫太子從江南購買大批糧食運往瓊州府。而太子手里掌握大量土地，夏收小麥等糧食作物豐收，太子不可能缺糧。他敢用頭上的烏紗帽打賭，義商們買到的高價糧食出自太子的糧庫。謝閣老入了太子的圈套。
    弘治帝大度地同意了。劉大夏搖頭，江南多商賈，怎么就看不破局勢呢。
    可利字當(dāng)頭，能守住清明的又能有幾人？
    太子殿下釋放出很明顯的信號，他要打壓江南的絲綿業(yè)，要江南恢復(fù)糧食種植。
    江大老爺思量再三，決定進行產(chǎn)業(yè)轉(zhuǎn)型。除了布匹，酒也是暴利產(chǎn)業(yè)。江家花了大價錢，從一位釀酒的師傅手里買到釀酒良方。江大老爺親自盯著釀酒師傅，釀出來的美酒不比御酒玉露春差。除了白酒，釀酒師傅還提供了啤酒的釀造方法。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兩種就需要消耗大量的糧食。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