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一四(2/2)
白敏中往身上裹了被子,在陰魂道中待久了,她覺著很冷,便不由打了個噴嚏。屋外葉代均的聲音還在,可是……
唔,真的有些煩呢。
與外面傳的樣子似乎完全不是同一個人,他當真是軍師嗎?好啰嗦的軍師。
白敏中坐在床上皺皺眉,只聽得張諫之回了一句:“請回罷,我活著也好,死了也罷,都不想再見你了。欽差大人已在雙橋鎮逗留了太久,為免耽擱行程,還是速速啟程罷,何必在這里說些無用的話。”
白敏中聽他這樣說話,便能在腦海中描摹出他的表情來。
一定是寡著臉,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模樣,從容不迫,懶得與誰有糾纏。想著想著她忽然笑了,然后……又打了個噴嚏。
屋外漸漸安靜了,不一會兒,取而代之的便是噼里啪啦的雨聲。這場雨來得很急,帶著秋涼,很冷。
張諫之回了屋,他低頭咳嗽,卻竭力忍著。走到床前,將鞋子脫下來,卻見眼前有一雙腳。
他緩緩抬了頭。
白子彥就立在他面前,面帶微笑地淡淡開口:“從枉死城逃出來,看樣子染了一身毛病,養不好了嗎?”
張諫之幾經辨認,這才發覺眼前之人是當時救他的那位老夫子,可似是……要比那時看起來年輕得多。人世間的時光無法倒流,于是,他果真……已不在人世了嗎?
他強壓下肺部的不適,白子彥卻淡笑道:“咳嗽不必忍,強大的意志力對于以前的你興許還有用,但眼下難道還用得上嗎?真是糟糕的壞習慣呢。”
說著,他便喂了一粒藥丸給張諫之,迫他服下后,輕拍他后背,這才緩聲道:“魂魄不全并不能撐太久,得將那少掉的一魄從枉死城撈出來才算了事,可我幫不到那么遠。”
“先生當初為何要救我?”
白子彥卻沒有回他,他緩緩直起身,寬袖幾可委地。屋中只亮了一盞小燈,光線微微弱弱,白子彥往那邊瞧了一眼,只輕描淡寫道:“你死過一回,心中卻仍舊有過去的執念放不下。這股執念經由你強大的意志力克制,如今已是非常強大的力量。我只是想看看——”
白子彥轉回頭看著他:“這樣的力量是如何發芽如何茁壯,又會怎樣被化解。而且——”他略略望向窗外:“能從卞城王的枉死城中逃出來,你本事很厲害,所以我很好奇。”
張諫之看著他不言聲。
白子彥忽地笑了:“我知你并不信我這一套說辭,唔,我之所以救你是因為覺得你與敏中有緣分,只是希望你能讓敏中多吃些,不至于讓她餓成這般瘦巴巴的模樣。這樣的世道里,連個知冷暖的親人也沒有,不是太可憐了嗎?”
“我知道。”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
“哦還有——”白子彥將走又轉身,“叮囑她好好讀書寫字,這丫頭算術這般好,可不能被荒掉了,怎么也得有一技之長傍身。”
隔壁屋子里睡覺的白敏中,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唔,有什么人在念叨自己么?
這一夜雨下得又急又大,天亮前雨竟停了。推開窗天空碧藍如洗,是典型的秋天的天氣。
白敏中剛爬起來,揉了揉眼,便見屋子里堆了一摞金條。她嚇一跳,又揉揉眼,走過去細看看,慌忙跑去了張諫之的屋子,喊他來看。
張諫之瞥了一眼,若無其事道:“蔡瓊送來的辛苦錢罷,收起來罷。”
今日恰好是宋秀才靈柩下葬的日子,一切好似歸了位,諸事均已妥當。可白敏中右眼皮卻跳得十分厲害,總覺得這一切還沒有完。
已陸陸續續有客人前來吃早飯,她去前堂幫忙招呼,忽聽得有一人道:“聽說城西花街昨晚有個鴇母死了,我可聽衙門里的人說那鴇母與宋秀才有關系的,還有個什么兒子!還有更離奇的,說是衙門抓了個疑犯,關進牢里面,這么大一個活人居然沒了!鬧鬼了不成!”
作者有話要說:張諫之V:蔡瓊說以后的小劇場就交給我了,大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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