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午到下午，5個小時的時間，秦昆和楚千尋就耗在這里。殯儀館幾乎可以用門可羅雀來形容，但凡詢問的人一聽是殯儀館在招入殮師、火葬人員等，逃似的都走了。
    正常人幾乎沒幾個喜歡待在這種地方的。
    于是王館長的擴招計劃落了空。
    秦昆看了一下宣傳單，嘟囔道：“老王，這單子是你找誰設計的？畫風太鬼魅了啊，早說了別找那群靈異小說看多了的設計師……”
    宣傳單上，畫著幾個日式鬼頭，外加一群做白事的送葬人員，背景是一個圓月之下一排吹打隨行的人抬著一口棺材，棺材蓋還半開著，里面坐起一具尸體。這尼瑪設計風格凄迷婉約，看的人靈魂激蕩，心緒難平，這特么是一個殯儀館該有的宣傳單嗎？
    王館長似乎也覺得很不妥，低聲道：“這是你嬸她外甥女弄的，一家廣告公司的高級設計師，我哪知道那小丫頭會設計成這樣……”
    秦昆無語：“老王，設計好了你都不會看一下啊，你把宣傳單設計的跟陰曹頒發(fā)的簽約令一樣，你就是什么酆都門客也不能這么搞啊！”
    王館長臉上有些掛不住，吹胡子瞪眼道：“你是領導還是我是領導？今年推陳出新試試新的設計不行嗎？往年宣傳單中規(guī)中矩不照樣沒人來么！”
    秦昆算是服了，不過也沒辦法，殯儀館底薪2000+，雖然獎金、提成、補助給的多，那也得起碼干1年以上才行。現(xiàn)在社會風氣浮躁，干什么都講究快節(jié)奏，每個月2000+的薪金，在臨江這樣的大城市還不如去工地搬磚。
    “那怎么辦？對了，你不是會看相嗎？要不給咱看看誰合適干這行？我去把人搶來怎么樣？”
    秦昆又提了個點子。
    沒辦法，招不到人搶人總行吧？現(xiàn)在殯儀館老一輩年紀都太大了，正式編制的人員除了他外，就是王館長年紀最小，急需注入新鮮血液。
    記得幾年前，自己也是人才市場的待招小工，吃不飽穿不暖，從小鎮(zhèn)子來到城市，如果不是王館長給自己忽悠到殯儀館，現(xiàn)在指不定在哪流落街頭呢。
    既然老王他們年紀大了，秦昆覺得自己應當給殯儀館做點貢獻。
    “搶？我殯儀館待遇也不低了，搶什么搶！擱以前火化、做白事還得送禮請客呢！這世道怎么一下子就變了。”
    王館長絮絮叨叨說完，自己也沒轍，反正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殯儀館這種直接做白事的行當就不吃香了。反倒是扎紙人花錢的小店倒是火了起來。每年到了祭祀的時候，成井噴趨勢上漲。
    王館長沒轍，現(xiàn)在只能認了秦昆的主意：“這可是你說的，小秦，咱們殯儀館這次能不能招到人就看你了！這樣，老曲守著攤子，我去物色人，你和小楚去另一邊發(fā)宣傳單，有合適的人我給你打電話。”
    秦昆道：“成！”
    秦昆和楚千尋離開了擁擠的人才市場，二人坐在一家商店的板凳上，猛灌冷飲。
    “秦昆，聽我爺爺說王前輩也是生死道上的人物，怎么現(xiàn)在成這樣了？你們殯儀館有這么慘嗎？”楚千尋將楚老仙告訴她的事說了出來。
    原來70年代的時候，火葬已經(jīng)逐漸普及，殯儀事業(yè)也更加完善，那時候的lj市殯儀館還叫‘lj市火葬廠’，王館長那時候就已經(jīng)是殯儀行當?shù)拇竽昧恕?
    殯葬，講究守靈，扶棺，悼詞，祭文，偈拜，哭喪，開路，送葬，一系列禮數(shù)自遠古就有，古代人們認為，只有禮數(shù)周全，才能將死去的家人安然送入陰曹，所以撒紙錢、吹打、哭喪都是做給鬼看的，這樣的話會有陰曹小鬼被真情感動，愿意引導死去的家人前往冥間。
    而且王館長不僅殯儀行業(yè)做的好，似乎還有些本事，跟鬼有關(guān)，類似古代的方士，可以望氣、觀相，經(jīng)常和死人接觸的多了，王館長有時候一眼就能看出正常人身上有沒有‘氣衰’之相，當時小有名氣。
    不過生死道上的人大多都低調(diào)，王館長隨著年紀大了，也就沒怎么顯露本事，安分地做起了殯儀行當。
    只是沒想到，這行業(yè)也有日薄西山的一天。
    “禮法禮法，古人才講究禮法，我書讀的不多，但我也知道，這禮法玩的就是個心理安慰罷了。殯儀行業(yè)沒落是正常的，現(xiàn)在出殯，禮節(jié)都簡單，看過的都會，誰還請專業(yè)的。”
    秦昆說道，若不是老王還掛著館長的名頭，估計現(xiàn)在早失業(yè)了。
    現(xiàn)在買塊墓地都能送殯葬一條龍服務，商業(yè)氛圍太重。
    楚千尋道：“對了秦昆，那你有沒有想過把徒弟帶出了以后干點什么？”
    秦昆一怔，他現(xiàn)在才22歲，雖然入社會的早，但畢竟是個小年輕，大把的光陰向他招手呢。不過秦昆卻不知道自己要干點什么。
    他掐著指頭道：“錢的話我需要的不多，房子也有了，過段時間換個摩托，其他的話夠我妹妹上大學的日常開銷和以后的嫁妝就行了，你要不幫我想想，我該干點什么？”
    楚千尋見多識廣，秦昆覺得她應該有點好主意。
    楚千尋低頭想了想，笑呵呵地望著秦昆：“不如來七星宮怎么樣？給你發(fā)雙倍工資。我爺爺說你是個可塑之才，還能教你做做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