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訣意全在豬婆龍(2/3)
都埋怨我。”
吳克洋張了張嘴,隨后站起來跪在床前,痛哭道:“我與老師不是父子,情同父子。父子之間怎么會有埋怨二字,老師這樣說,實在折煞弟子了。”
天放先生凝視著吳克洋:“起來。”
吳克洋不答。
“起來——”
天放先生拉著長音,拍打著床榻。
吳克洋連忙起身到天放先生身邊。
“桌上有封折子,我很早便寫了,你看看,沒有毛病,就帶回去抄下來。”
吳克洋走到書案邊,的確有一封書,他打開來,上面頭一行赫然寫著:“寧波知府臣吳克洋謹奏;為直言浙江陳柯二氏勾結妖物,養患自重……”
吳克洋手一哆嗦,奏書落地,驚怒交加:“這是何人造謠,其心可誅。”
“這是我寫的。”
天放先生輕輕說。
“老師,您,您這是?”
“你剛才說,你把我當成父親,我何嘗不把你當做我的兒子。只是有時候糊涂,老想著你年長,能讓著他們點,是我太寵他們了。”
“老師。”
“聽我說完。”
天放先生繼續道:“天底下沒有不漏水的船,樹倒猢猻散,墻倒眾人推,不是石破天驚的事。旁的不說,單說這次吧,我家里人瞞著我不叫你們進門,天師道就找了李鎮撫。克洋,你年紀輕輕就做到知府,眼光韜略都是一等一的,你說,這李鎮撫能降服覆海大妖么?”
“……”吳克洋久久說不話,地上是那張天放先生親手寫的奏疏。
半天,吳克洋才道:“太乙閣易羽,是個謀而后定的性格。天師張義初,更是天下一等一的人物,龍虎山,不會無的放矢。”
沉默,良久的沉默,鶴嘴的香陡然而滅。
“你們都是我的兒子,我寵著他們,也不能委屈了你,若是時候恰當,你上這封奏折,或可保住仕途性命。”
“老師。”
天放先生在床上翻了個身:“你去吧。拿著這封奏疏。”
吳克洋低頭不語,好一會才撿起地上的奏疏,出門去了。
到了院子里,正巧陳寒風塵仆仆地趕回來,兩人見面卻目不斜視,彼此交錯。
“爹,您……”
“是你叫錢貴不讓浙江的官員進門的?”
陳寒咽了口唾沫,才點頭:“是。”
“……”
虛弱的天放先生一把抓起床邊的鼻壺扔了過去。
“你個不爭氣的畜生!”他大口喘氣,臉上是不正常的紅暈:“他們是官!是官!是官!”
陳寒也不敢躲,臉上被砸出一道血印子。
侍奉的丫鬟連忙給他順氣,半天,天放先生才閉眼道:“給春兒家里遞口信兒,我想他們倆了,回來吃飯。”
陳寒抿著嘴:“我是不爭氣,可說到底,我還是為了咱陳家。官府想拋下我們自己剿妖,您叫他們來,難道就能解決么?”
“你們都不爭氣。”陳天放閉著眼:“我就是老了,想跟女兒姑爺說說話,我好高興高興。去吧,去叫。”
陳寒舔了舔嘴唇,這才走出去。
南渠三寶寺對面,是條寬敞的大街。里面茶點莊,胭脂鋪,車行,書局各色商鋪齊全,還有幾座幽深的大宅子,這些統統都是柯家的產業。
柯家大爺柯諾然,在浙江綠林道上頗有威名,綽號“混天蛟龍”,若是只論名號,比覆海大圣,豬婆龍王這些,也不太差。
前陣子陳冬橫死,夫妻兩個還去哭過,這些日子除了家里的產業,也都盯著官衙的動靜。差人去問,只聽說覆海大妖又不安生,只是官府卻沒再請天放先生,而是找來了一位守邪高功,又聽說這位守邪高功,正是殺了陳家二爺的查刀子的上司,這叫夫妻兩人又驚又怒。
砰!
上好的水藍瓷器被砸得粉碎,砸東西的是個四十幾歲的婦人,穿金戴銀,手上扣著扳指和玉鐲,盡管一身貴氣,去掩蓋不住婦人臉上明顯的狠厲之色。
“一幫喂不飽的白眼狼。”
她也知道再罵誰。
里屋,柯諾然端坐著,一個高瘦頭陀站在旁邊。
聽到罵聲,頭陀笑呵呵地:“嫂子又鬧脾氣呢?”
“你說你的,家里的事少問。”
柯諾然板著一張臉。他生的極為壯碩,渾身上下的肌肉要把衣服撐破一樣,一道黑色的野獸紋身從脖子蔓延到耳根,看上去非常兇惡。
“啊,額,有批尖菊今晚就到,擋著口的。”
“知道了,老規矩,一半從后門送進來,一半送到柴氏染坊去,另外,你再幫我做一樁事。”
頭陀低頭:“您吩咐。”
柯諾然勾了勾手指,那頭陀湊近,他耳語幾句。
“沒問題,這事好辦。”
柯諾然沉著臉:“我小舅子死的冤枉,這只是個開頭兒,剩下幾個人現在還動不得,你過陣子等我消息。”
“明白。”
頭陀點頭。
“去吧。”
柯諾然說罷,沖外頭吼了一句:“差不多得了,天還沒塌呢!”
說著,門打開從外頭進來一人,柯諾然認得是陳府上的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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