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再叩首,難別離(1/2)
等爸媽起了床,張大山已經(jīng)在淘米煮飯了。
一看他在忙活這些家務事,李云秀趕緊跑過去,一把奪下他手中的活計,道:“好不容易回家一次,忙活啥?坐下,我來。”張大山爭奪兩次,終究熬不過母親的執(zhí)拗,只得和父親張生一塊坐在灶火旁,幫忙燒燒火、打打下手。
“怎么這么早回來了?趕了晚上的車?”張生卷了一根旱煙。
“爸。我闖禍了。”張大山抱著膝蓋。
“多大的事?能擺平嗎?”張生把煙點著了,狠狠抽了一口。
“后果太嚴重了,沒人能擺平。”
“有多嚴重,我怎么幫你?”張生臉上皺紋猛地一跳。
接下來,張大山把在學校和王蒙幾人結仇,老街殺了二十多個刀手,天都大酒店又殺了十一人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三十多個人。六個警察。三個官二代。一個局長。”張大山每講一句,他的心就在往下沉,聽到后面,他連手都在抖,整個人一下就蒼老了十歲。
砰!李云秀聽到兒子犯下了潑天大禍,頓時雙手發(fā)軟,菜勺一下掉進了鍋里,發(fā)出了刺耳的聲響,臉色慘白如紙。
“山兒,你糊涂啊!媽早就跟你說了,凡事要多忍耐。你現(xiàn)在犯了這樣的大事,要怎么辦才好,你讓我們怎么活下去!”李云秀捶足頓胸,痛心疾首。
“現(xiàn)在講這些有什么用?事情都做出來了!”張生狠狠地抽了兩口煙,濃郁的煙霧從他鼻孔中噴了出來。
“事情敗露了?能不能逃?”良久,張生開口了。
“還沒有,但估計快了。能逃,就不知道能逃多久。”
“能逃就好。管他能逃多久,多活一天是一天。”此刻,這個老實巴交的農(nóng)村漢子就大口大口地吸著煙,時不時的吐出一句話。
“嗯。”張大山憋出一個字。
接下來,父子二人沒有說話。李云秀則殺雞宰鴨,都是挑的養(yǎng)了三四年的家禽,再從菜園子摘了自己種的青菜,做了滿滿一桌張大山最愛吃的菜。吃飯的時候,一家人都沒說話,爸媽只是一個勁的把往張大山碗里夾菜,都是他平時愛吃的。張大山來者不拒,只是是爸媽給他夾的,他都送進嘴里,也不管自己是不是餓,也不管自己吃不吃得下。
一家三口都沒有說話,只默默的吃飯,氣氛沉重而壓抑,隱約地透著絕望,就連大黑狗都被這種氣氛感染了似的,對平時最愛的骨頭瞧都不瞧,一會看著張生,一會看著李云秀,一會看著張大山,并且用它的頭蹭著三人的腿。
一家人眼眶發(fā)紅,鼻子酸酸的,誰都沒有說話,就是怕自己先開口會忍不住掉下淚來。
“爸媽,我給你們洗腳吧,我長這么大了,從沒有孝敬過你們。”吃飯完,張大山忽然開口。
“你給我們洗腳,這怎么行!”李云秀立馬拒絕。
這時候,張生突然開口:“這是山兒的心意,我們做父母的,受著便是,如何能拒絕?”他開口了,李云秀自然不再拒絕,只是眼里卻泛起大片大片的水氣。
張大山打了熱水,試了水溫,給爸媽洗了腳,也算稍微盡了一下心意,心里稍微好受了一點。
洗完腳,李云秀眼中的淚水,再也壓抑不住,大顆大顆的涌了出來,她一哭,連帶著張生這個農(nóng)村漢子也開始輕微的抽泣起來。
這時候,已經(jīng)快九點了。
張大山心知時間不多,和爸媽嘮了一會家常,講了些日常的生活瑣事,把另一袋錢給了他們,囑咐他們小心藏好了,然后講了他和林雨菲的相知相愛,這時候,爸媽的臉上終于現(xiàn)出了一絲笑容。
九點半。張大山心知再也不能耽擱了,背著塞了滿滿的背包,準備開始走了。
“爸,媽。兒子不孝,不能在膝前侍奉了,以后你們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去哪都要兩個人一起,好相互之間有個照應。”張大山走到家門口,重重地磕了一個頭,腦袋磕在青石板上,砰砰作響,隱現(xiàn)血痕。
張大山磕了頭,轉身就走,一瞬間,張生李云秀眼中的淚水,跟屋檐上的水珠般滾滾而落,怎么都止不住。
“汪!”眼看張大山要走,坐在一旁觀望的大黑猛地沖了上去,抱著他的腿,渾圓的軀體拖在地上,不準他走。
張大山拽了拽腿,發(fā)現(xiàn)大黑抱得死死的,根本走不動,只能拍著大黑的腦袋,道:“小黑,以后我不在了,你要照顧好我爸媽,不要讓壞人欺負他們,也要學會保護自己,不能隨便吃別人東西。”
大黑似有人性一樣,嘴里嗚嗚咽咽的叫著,似乎是答應了一般,尾巴搖個不停,松開自己前爪,坐在雪地上,看著張大山離去的背影。
張大山剛走了幾步,又撲騰一下跪倒在地,接連磕了九個頭,咚咚作響。
“爸,媽,即使我不在了,我的靈魂會永遠陪伴著你們。我并沒有消失,我只是不在了而已。”九個響頭磕完,張大山額頭上的血痕頓時化為血線,鮮血的鮮血一下涌了出來。
張大山磕完頭,再不留戀,直接邁開大步,朝著銀裝素裹的莽莽大山疾奔而去。
風雪聲中,張生與李云秀看著張大山逐漸遠去的背影,頓時悲從中來,眼淚似決了堤的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