砒霜也是抓住了退潮之勢，不做停留，昂首闊步，瀟灑離去。及至店小二處，微微頓足，見其一臉茫然，樂滋滋走開。
    “嘿，”店小二一拍腦門，“殺千刀的賊小子還沒結賬！快回來，快給我回來…”任他喊破嗓子，那個“他”也不會回來了。他認命地嘆了口氣，怏怏地收拾起桌子。
    “所以，他剛剛大張旗鼓吸引眾人只是為了逃頓飯錢？”青女愕然，微微張大的嘴巴訴說著她的不可思議，“公子的魅力什么時候還不值…”轉往身邊的公子打量著，碰上一記冷眼，就索性把身子轉足了，腔調也轉向了同行的姐姐妹妹。
    無雙公子徑直走向說書老許，身邊之人都留在了原地待命。他收起一副虛情假意，露出本真，彎身就是一個請，扶起了身前欲拜之人：
    “許前輩何時出的山？”
    “剛剛。”
    “前輩何不來尋我？”
    “剛剛出山。”
    “子曰可是一聽說您老出山就尋來了。”
    假模假樣假前輩的老許腹誹道：還不是為了剝削我！
    “勞無雙公子掛心，老許此次出山實有要事在身，他日必當上門叨擾。”
    “子曰這十日都會在瓊林設下盛宴，虛座以待前輩。”
    回時仗勢比先時未減半分，偷聽了有一會兒的砒霜訝然于無雙公子的富貴。想她堂堂天機老人關門弟子，吃頓飽飯都得費一番心思，真是朱門酒肉臭，砒霜命好苦啊！砒霜接下來的有關世道艱難，人心不古的感嘆被那廚房處隱約傳來的爭吵與抽泣打斷了。
    “小五啊，不是我不講人情味兒，前年你老母生病還是我給墊付的銀子呢。那么大的一場雪啊，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啊，你看啊，那塊疤還在我胳膊上掛著呢…”說著掀起袖口找起了傷疤，“哎？哪去了？”
    “掌柜的…”
    “啪”一拍腦門，“可給俺想起來咧，在俺腚上！在腚上！”
    “掌柜的…”
    “你這是要逼我脫下來給你看？”
    “我信，大長哥是大好人。錢…”
    “說過多少遍，今后只許叫俺大掌柜！”朱掌柜怒急，隨手抄起砧板上的刀又放下，“文雅，大氣，放下。”
    “是是是，掌柜的。”眼前的場景每日里輪番上演，比起整天說著“入鄉隨俗，把蓬萊樓打造成超一流酒樓”之類話的廚子犀利哥，這些都是小凱斯啦。
    “哎…你這么個傻愣性子，收不回銀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透過這件事我們不難看出日后。等著我蓬萊樓日后壯大了，得罪了貴人可恁地是好，出來混的，大家伙誰比誰容易，你還是收拾收拾另謀生路吧。”
    “大掌柜…”
    朱掌柜一臉無奈：“小五啊，這次的事兒就不要你賠銀子了，日后有什么困難，大掌柜也是能幫則幫的！咱們江湖再見吧！”完了還學著人家捶了捶左肩，真是正義感十足的人呢。
    一直未插上話的小五可不就是被砒霜害慘了的那個店小二嘛。砒霜覺得自己的胃酸酸，蓬萊樓盡出人才啊！
    “掌柜的，剛剛走得匆忙忘記結賬了。”
    “咳咳，客官你人走都走了，怎么又…”邊說邊把砒霜往外推，砒霜好似一棵松，屹然不動。
    在店小二的滿臉欣喜與朱掌柜陰鷙的臉色下，砒霜掏出了張一百兩銀票，“剩下的就給小二了，服務貼心爺很滿意！”瀟灑離去不回頭啊，砒霜真怕自己繃不住飆出淚來，回頭又把那銀票搶回來。砒霜內心哭泣不止：讓你裝瀟灑，逞英雄，今晚睡大街哈哈哈。
    來長安已經半月有余，行走在大街小巷間，一邊咋舌于長安物價，一邊又屈服于美食誘惑，囊中羞澀，混吃騙喝。如果說長安商人聯手整出個黑名單，那砒霜一定單上有名，可是誰也不知道她姓甚名誰，是她是他？
    穿過兩條巷子，大大的“典”字半懸。砒霜心一橫將佩劍放上典當臺。
    老板瞧了眼，悠悠道：“暗淡無澤，一兩銀子。”
    “老板，你看清楚了，這是青霜劍！”咣咣咣，劍身叩擊著臺面，表達著主人內心的不滿。
    那人又抬了下眼：“什么青霜劍我還赤霄劍呢！一口價五兩銀子，死當！”
    砒霜冷著張臉，默默抽出劍，空中揮舞兩下，寒光閃閃，冰蝶忽隱忽現，又嗖地一聲回鞘，部的蝶兒盡數消散。
    “活當，十兩銀子！”
    沉浸在震驚之中的當鋪老板久久沒能回過神來，傻傻應聲點頭。砒霜自行抽過單子畫押，拿了十兩銀子走了。銀子一經得手砒霜就栽進了玲瓏賭坊。“擲骰子可是本少的拿手好戲。”摸了摸懷著的骰子，暖暖一笑。隨后的砒霜就像開了掛一樣一路瘋狂斂財，莊家看了眼砒霜身旁之人，輕輕抹了下額頭汗珠子。撞上砒霜的目光后扯出了一個陰狠的笑。
    “哎呀，”砒霜停下了下注的動作，“今日跟娘子說了是出門會友的，若是把這么多錢帶回去一準嚇壞了她，這錢蘇某人可不敢拿了。”邊說邊抽了幾張銀票藏于袖中。
    “今日蘇某運氣好也不好，這么多錢也帶不走，怎么辦呢？”砒霜扭頭看著身旁的女子，“那就送給玲瓏賭坊好了。”
    喧鬧的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