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配置，很難不讓長宴嗅出危險的味道。
    他扭過頭，姜三已經(jīng)在拍門了。
    一邊是即將洽談的糕點合作，一邊是神出鬼沒，明顯被追蹤的大哥。
    幾乎沒有遲疑，長宴把糕點塞進(jìn)張姑姑手里，又拉著姜笙躲到角落里，并用眼神示意姜三姜四避開。
    等扶著腰的大師傅過來開門時，只看見了張姑姑一個人。
    他又驚又喜，“怎么是你……你一個人來的？”
    “應(yīng)該是吧。”張姑姑懵懵地回答。
    明明來的時候一堆人，眨眼間就剩自己了。
    偏偏糕點拎在手上，大門也已經(jīng)打開，她只能硬著頭皮進(jìn)去，“我是來探望一下孔師傅，再談?wù)労献鞯氖虑椤?
    大門一開一合，重新歸于寂靜。
    姜笙總算可以出聲，“五哥，出什么事情了嗎？”
    長宴抿著嘴搖頭，原是要姜笙先回家，可想想妹妹的執(zhí)拗性子，又吞下去了。
    罷了罷了。
    說好的共同進(jìn)退，哪怕有危險，也要一起面對。
    “是大哥。”他輕聲道，“姑姑在大師傅這沒危險，我們先跟上去看看。”
    姜三和姜四剛開始不理解，等瞧見兩個黑衣人，再看到前頭神色匆匆的許默三人后，霎時興奮不已。
    干了那么久的送貨收賬的雜碎事，終于輪到他們一展雄風(fēng)。
    與此同時。
    許默正拿著苦尋已久的宣紙，一邊閱讀上面才華橫溢的文章，一邊搜尋文章主人的住所。
    這樣的才華，這樣的學(xué)子，寒窗苦讀十?dāng)?shù)年，竟然全給朱志做嫁衣了，真真是令人扼腕。
    幸好有齊家兄弟持之以恒地幫忙尋找，才能在萬千捉刀人中找到助朱志拿下舉人身份的學(xué)子。
    “應(yīng)該是這里了吧。”
    幾人穿過十余條胡同，停在最破落的小院跟前，彼此都有些疑惑。
    按照最開始那個富貴學(xué)子所說，捉刀人們代筆后都得到了不少的銀錢，談不上大富大貴，但也能夠吃飽穿暖住好，不至于如此破落才對。
    齊淮猶疑著上前敲門。
    不多時，出來個學(xué)子，約莫二十來歲，穿著發(fā)白的衣裳，表情冷漠又陰郁。
    看到許默等人他也不疑惑，只是冷冷道，“找誰？”
    “是安浚嗎？”齊淮出聲。
    學(xué)子的表情愈發(fā)陰郁，好半晌才回，“別再找我，我不做捉刀人了。”
    話落，一把甩上木門。
    齊淮吃了滿臉的灰，摸著鼻子訕訕不語。
    一旁的許默雙眼驟亮，湊上前揚聲，“安學(xué)子，我找你不是為了代筆，我想跟你聊點其他的事。”
    里頭還是不為所動。
    許默和齊淮對視一眼，只能拿出殺手锏，“我聽說，你給朱家的公子代筆，助他成為舉人老爺……”
    他還沒說完，木門重新被打開，安浚憤恨地望過來。
    “你們到底要做什么？我已經(jīng)不做捉刀人了，也沒有錢財任你們搜刮，還要怎樣？非要逼我離開豐京嗎？”他幾乎是嘶吼，“好，我走，我不考舉人了，我再也不入豐京了。”
    說完，他就要拾掇自己僅存的破爛衣裳。
    齊淮神色動容，齊淮的弟弟齊越更是忍不住上前阻攔。
    許默抬手制止他們，安靜地看著安浚發(fā)泄情緒。
    幾件洗到發(fā)白破洞的衣裳被反復(fù)揉搓拉扯，到底也沒鉆進(jìn)藏藍(lán)色的小包袱里。
    安浚一屁股坐在床沿，發(fā)出無奈地長嘆。
    來豐京的學(xué)子，哪個不是抱著出人頭地，更上一層樓的想法。
    可真正抵達(dá)這座繁華城池，他們才知道，豐京更像一頭吞人的野獸，無情地吞沒著各地趕來的貧瘠百姓。
    也許真的有人能夠飛黃騰達(dá)，能夠衣錦還鄉(xiāng)。
    可沒人瞧見，千千萬萬個人里，只出現(xiàn)這兩三顆明亮的星，其余的人像陪襯，黯淡在無人知曉的夜空。
    “我只是想要安安靜靜科舉，為什么要逼我，剛開始逼我成為捉刀人，為了錢財，為了能存活下去，我認(rèn)了。”安浚哽咽，“我也承認(rèn)藏了私心，拿出來的文章不夠好，想要把真正的實力用在自己科舉上。”
    “可他們……他們看透了我所思所想，搶走我真正的文章，還要逼迫我自己書寫敷衍的文章。因為這個，我已經(jīng)兩次舉人落第，我二十三了，家中還有老父老母，我沒多少時間在豐京耗了。”
    “如果科舉不是我這種下等人可以走的路，那我就不走了，我回家，我種地，我老老實實做個秀才，這輩子到頭也認(rèn)了！”
    安浚低聲喃喃，終于心平氣和地扯出衣裳，折疊整頓，再放進(jìn)藏藍(lán)色小包袱里。
    看得出來，他這會是徹底死心了。
    一旁的許默與齊淮對視，心底都有些沉重。
    捉刀人藏拙在所難免，但被世家逼著交出真正實力，還要在自己應(yīng)試時敷衍書寫，未免有些過分。
    “其實，你可以不用那么聽話的。”齊越憐憫道，“真考上了舉人，他們能耐你何？”
    這話問的有些天真。
    一個窮學(xué)子，又能耐世家何？
    安浚淡漠地抬起頭，“他們能舉報我徇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