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
    小提琴手拉響悠揚的旋律。
    那種寧靜是白富美所體味不來的，只有她再細心一點就會發現，這里的客人都是中老年人。
    艾棤瓊適合來這里么？
    她坐下不到兩分鐘，門外走進來一位貴婦。
    女人戴著歐式長帽，墨鏡，高領長裙腰間豎著寬腰帶，懷里還抱著一只貓咪。
    她眼神一下子瞥向坐在窗邊的白富美，緩緩走過去，試探性地叫了一聲：“楚楚？”
    “嗯？”
    白富美疑惑地看過來，這么一看，貴婦摘下墨鏡，露出那張美面。
    “奶奶！”
    她下意識叫出聲，記憶深刻的外婆，居然在十二年后重新出現在自己面前。
    她如此被時光厚待，如今看上去，也不過是四十不到的模樣。
    依舊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人說，沒心沒肺的女人懂得對自己好，是最不容易老的，這句話果然沒有說錯。
    “楚楚！”
    貴婦緩緩喊道。
    白富美激動得一下子撲過去，
    “奶奶！”
    分明是外婆，可是從小，兩個人相依為命的，卻成了最親密的人。
    江春紅抱住懷里的孩子，唏噓感嘆：“真的是你。”
    “奶奶很想你，很想你媽媽，你們好么？”
    這么多年，她沒有親人，丈夫與她離心離德，唯有沒有血緣關系的兩個孩子，卻是最親密的存在。
    可是到底沒有血緣關系。
    她有血緣關系的女兒，已經被她拋棄，死在東莞出租屋了。
    “奶奶，我也很想你，我從沒有忘記過你。”
    白富美失聲痛哭，周圍的人連提都不愿意提起奶奶。
    可是她卻偷偷摸摸在心里記住了這個人。
    “好孩子，奶奶知道，沒有白疼你。”
    江春紅閉上眼睛，這一刻，她是真情流露。
    婆孫倆敘舊了好一陣，聽說了家里如今的情況，江春紅只覺得不可思議。
    大陸真的變得那么發達了？
    再發達都米有米國發達，她不后悔。
    女人在心里默念了一聲，但實則沒有底氣。
    落子無悔大丈夫！
    她怎么會后悔？
    江春紅端起咖啡杯，啜飲了一口，悠悠道：“楚楚，家里條件如今那么好，你怎么在街頭……”
    乞討？
    白富美兩只手絞著裙擺：“我……”
    “你媽媽呢？她的企業，我在米國有所耳聞，只是不知道居然是她名下資產，先前聽說董事長是姓金的。”
    江春紅慢慢開始套話。
    白富美一五一十說清楚：“金爺爺是媽媽的師傅，他只是個掛名人，住在縣城里，幫媽媽打點了縣城的一間小廠子，至于我……”
    江春紅眨了眨眼，這孩子有心事。
    “如今你在米國，只有奶奶一個親人，不告訴奶奶，你還能告訴誰，何況，我跟大陸沒有聯系，你告訴我，也不會有其他人知道。”
    話音剛落，白富美放下心來，把自己這一年來的遭遇全告訴了江春紅。
    江春紅一聽，呆怔了。
    自己的孫女居然被感情傷害了。
    從來都只有江春紅玩弄男人，沒有被男人玩弄的先例。
    她有點生氣，放下咖啡杯。
    “你這孩子，太傻了，你家里做的是對的，擺明了那個男人就是玩弄你，變心變得比翻書還快，所幸你爸爸媽媽拖住了你，不然你再回港城，不知道會被欺騙到什么地步！”
    “奶奶……”
    白富美低垂下眉眼，說不出的失落。
    “行了，跟奶奶走。”
    江春紅放下小費，起身整理衣擺。
    白富美緊張兮兮地站起身：“可是賈斯汀他……”
    “那小子就更混賬了，他利用你幫他掙錢，你看看你在街上乞討，他在家里享受，你怎么這么傻，什么幫你治療失戀，奶奶就是最好的醫生，走，跟奶奶走！”
    江春紅依舊強勢。
    白富美卻比白薇薇軟弱多了，她沒有經歷白薇薇的故事，她只是十八歲前的白薇薇，一顆活在江春紅手心里的明珠。
    “奶奶，那好吧……可是我還是得跟賈斯汀說一聲。”
    江春紅無奈皺眉：“行。”
    她坐著加長版的林肯，來到她們租住的公寓。
    寬窄的巷子里，米國西部風情彩繪和涂鴉遍布。
    一大半是賈斯汀的杰作。
    江春紅嫌棄得不得了：“嘖嘖……”
    白富美鼓起勇氣去跟賈斯汀辭行，結果卻發現屋里一片狼籍，仿佛有拉扯的痕跡。
    再一看門上一張卡片，上面寫著：“寶貝兒，我得走了，如果想見我，圣誕節麥迪遜花園廣場，買一張演唱會門票，我在后臺等你。”
    “這是什么鬼。”
    白富美又一次覺得自己被人玩弄了。
    她死氣白賴回來跟他道別，他卻提前走人了。
    就像她拼命聯系艾棤瓊，他卻早就忘記她了。
    女孩狠狠地把紙條撕碎，丟在地上踩：“誰要去什么花園，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