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3)
珈藍從寒冷中醒來,顫抖著喘息。她是寒玉,從來沒有感覺過冷,仔細想想這一刻真是她這一生中最糟糕的時刻。她不由得冷笑,泛著熒光的身體在水中起伏。
耳邊有流水落下的聲音,池子里白霧迷蒙,她看不清周圍的一切,只知道這池子頗深,但她卻沉不下去。她的手腳被鐵鏈拴住,腰上纏著一條紅繩,連接著梁上的齒輪。她不知道池子里的水是什么,自從被泡在這里后她就變得混混沌沌,連一些已經記起的記憶都有些混亂了。
池子的四周黑黢黢的,只有四邊的臺階上各點著一支蠟燭,光線昏暗,讓她想到了星海,只是星海比這還要黑,還要靜。
要說她被關在這里的原因還要追溯到三天前壺江突然昏迷,那時他渾身僵硬冰冷卻尚有氣息,沒有人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
他們離開童山抵達王城后壺江依然每日將她帶在身上,他堅信珈藍能夠幫他提升靈力,他也好早日出去見少典。只是,終究出了問題,安廷王不知道水煙玉碎裂成了寒玉,況且還是上古寒玉,他終日忙碌顧不上愛玩鬧的壺江,卻沒想到寒玉的靈氣不是誰都能消受的。壺江體內堆積了許多寒氣卻排不出去,最終變成了這樣。
壺江病倒,且病狀怪異,就連醫官也聞所未聞,束手無策。于是安廷王派人追查,這一查就查到了珈藍。珈藍見機不妙現身想逃,卻被安廷王手下的人圍追堵截。她本能的運轉靈力凍住了許多人,本以為能就此逃脫,但最終卻被引入了符陣中逃脫不得,她全身貼滿符紙被安廷王親手抓住,還受了些傷。
珈藍的寒冰讓安廷王聯想到了寒光劍,他們審問了她,但她并不了解壺江的現狀因何而起,也不知道該如何解決,她不開口他們就覺得給她的教訓還不夠,他們倒是有辦法對付她,而她也只能受著。珈藍的沉默讓安廷王將她關入了地牢的食魂池水中。
這池中的水是從一種食魂草內提取而出的,食魂草長在人界,人界的靈物一旦誤服誤用,皆會魂體受損,記憶混亂。魂,在人族眼中是最為重要的,關于魂體的刑罰對他們而言也是最嚴厲的傷害。
安廷王會將珈藍關在這里想來也是不認為能從她那里得到什么了,又或者,安廷王知道珈藍的身份和其他什么。
初入池中時,珈藍時常會產生幻覺,她似乎看見了女獻,有時還會看見她不認識的人。有飛鳥在眼前飛過,但一轉眼卻又不見了。珈藍呵呵直笑,墨黑的眼睛開始發紅,渙散。
她浮在水面上,乍一看就像是仰躺在水上一般,黑沉的鎖鏈一端連接著她,一端連接著池底,讓她上不得下不得,一半在水中,一半露在面上。
她躺在這地牢中有時會想,她來這人界究竟是為了什么啊,她活著又是為了什么?她這樣被關著,被困住,被折磨,究竟是為了什么?到底是怎樣的恨意才能讓“她”甘愿受此折磨,只求一人不得成仙成神?
只是,那個“她”許下的誓言為什么要她來受!?越想越不甘心。
“過去的我,現在的我,呵呵。”珈藍的意識開始混亂,她瞇著雙眼看著頂上的紅繩直直的懸掛在空中,連接著她,就好像是從她身體中抽去了血液,即使身邊有橘燈溫暖的光,也讓她如至冰窟。
我總覺得,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我總覺得,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女獻的聲音一遍遍在她耳邊回響。是啊,她說過這樣的話,你不是你,我不是我……我不是我,我不是,我。
珈藍的意識變得模糊,眼前似乎有光在晃動,好像有人進來了。她想睜開眼,但是她的眼皮太重了,最終只能任由意識驅使,沉入黑暗。
兩天了,壺江的病完全不見好,臉色反而變得越發深紫。安廷王找了城中的所有醫官都不曾見效,不管是輸入靈力還是強喂靈藥都沒有用處。安廷王本想將這件事按下,但最后不知是誰走漏了消息,這件事還是鬧得滿城皆知,連住在王宮的人王都知曉了,專門派了御醫前來。而深居玄機院的少典自然也知道了這件事。
安廷王知道要想救壺江只能去請少典,那種寒毒與序墨手中的寒光之毒一模一樣,而這毒也只有他們的炎火能化解。序墨是不可能救他的,倒是少典那里可以試一試。
當晚安廷王便動身去了占星殿,但只在門外便被攔住了。層層通報后,最終給他的答復是四個字:明日再來。他心里焦急不愿就這樣回去,便踏出轎輦在外面等著。
夜晚,侍女們手提燈盞在各殿游走,將各處的燈都點亮。占星殿燈火亮起,為各處肅穆陰冷的士兵人偶添上一絲暖意。
浮恒手中拄著拐杖,進入念機閣。他的頭發胡子花白,身形有些佝僂,衰老的臉上依稀可見年輕時英俊的模樣,離得近時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
念機閣的最頂層是他和少典經常來的地方,因為兩人地位尊貴,所以這里也就成為了他們獨享的地方,在這里可以得到一絲安寧。
進入頂層后,一入門就可以看到右手邊燈火璀璨的亭臺樓閣,在黑夜中也依然美麗。
他端著琉璃燈盞往那個地方走去,橘色的光在綠色琉璃的映射下更顯明亮,照在浮恒蒼老僵硬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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