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斬斷猶豫的利刃(2/2)
何誓言的分量都重。”
“并不是每個貴族子弟都把家族名譽當成有分量的東西。”伐修結(jié)束了祈禱,一面將佩劍還鞘,一面有些不贊同的搖了搖頭,“羅蘭德首席,我沒有資格質(zhì)疑您的決定,但是漢格雷……我不認為那個人會遵守誓言,即便是他不敢向修道院進行報復(fù),恐怕也不會放過奧格村幸存的村民。”
“他是德拉鞏遜家族的一條臭蛆。”羅蘭德用不容辯駁的語氣回答,“雖然在血緣方面,他的繼承權(quán)很高,但是實際上很多人都受夠了他的愚蠢自大。他不會有任何回來報復(fù)的機會,我會寫信給我在世俗的那位兄長,請他一勞永逸的解決這件事情。”
“您的考慮非常周詳,羅蘭德首席。”伐修手撫胸膛微微鞠躬,然后轉(zhuǎn)身向村外走去,“托馬德,希爾瓦,你們兩個跟我來,我有事情要對你們說。”
希爾瓦看上去似乎還想說些什么,但是安若素拉了一下她的披風(fēng),動作輕微,不過已經(jīng)足以傳達出告誡的意味。兩人向羅蘭德鞠躬行禮,然后跟在伐修的身后,穿過燃燒的茅草屋和圍欄,向著村外走去。
銳利的夜風(fēng)撲面而來。天色太黑,厚重的云層完全將銀月和紅月的光輝遮擋,若非高大的谷倉還在燃燒,幾乎連兩三步外的東西都看不清楚。伐修并沒有走得太遠,當眼睛逐漸適應(yīng)黑暗的環(huán)境之后,安若素看到自己的導(dǎo)師站在村外的一塊耕地中間,一動不動,猶如一尊沉默的雕像。
“托馬德,你已經(jīng)通過考核,成為一名見習(xí)巡禮者,但是在我的心中,你依然還是我的學(xué)徒,今天就讓我以導(dǎo)師的身份最后說一次話。”伐修開口說話的時候沒有回頭,語氣也比平時沉重得多,字字句句硬如碎石,“告訴我,你是否感覺羅蘭德首席的處置方式并不公平?對于奧格村的村民來說,他們失去了許多親人,而得到的補償——無論是多少黃金亦或其他財富,都無法與生命的價值相比。”
安若素并沒有馬上做出回答,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當中。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實際上卻并不容易回答,或許換成一個單純的年輕人——比如希爾瓦,會一口咬定羅蘭德的做法顯失公平,然而曾經(jīng)在另一個世界的生活經(jīng)歷卻讓安若素對首席巡禮者的決定有了更深的感觸。
沉默在持續(xù),夜風(fēng)在耳邊低喃,流云來了又走,雙月在云層的間隙之中灑落銀色和紅色的光芒。希爾瓦突然感覺自己極為孤單,因為眼前的二人仿佛都化為沉默的石像,似乎一直能夠佇立到時間的盡頭。
“伐修導(dǎo)師,在我回答之前,能否請您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安若素開口的時候,聲音干澀的仿佛像是喉嚨里面揉了一把沙子,“如果德拉鞏遜家族的第二順位繼承人死在這里,那么修道院能否阻止這個家族的血腥報復(fù)?”
“公平?jīng)]有前提,托馬德。”伐修回答的語氣沉重依然。
安若素搖了搖頭,“有前提,伐修導(dǎo)師,倘若德拉鞏遜家族的報復(fù)將奧格村的幸存者淹沒在一片血海之中,那么即使是再多的公平,對于他們又有什么價值?”
“我無法給你明確的答案。”伐修輕輕的嘆息了一聲,“德拉鞏遜家族的家主,鋼拳騎士團團長加西亞?德拉鞏遜侯爵素來為人耿直,但是也極為剛愎自用,更把家族名譽看得比一切都重。他不喜歡自己哥哥留下的那個令人厭惡的兒子,然而漢格雷果真殞命于此的話……”
伐修并沒有說完這句話,不過安若素和希爾瓦都不會弄錯他的意思。“這簡直就是無恥!”女學(xué)徒的聲音因為氣憤而顯得尖銳刺耳,“奧格村的村民們究竟犯了什么罪,要承受這般苦難?”
“他們唯一的罪過就是太過弱小,無法在失去控制的暴力面前保護自己。”安若素直言不諱的表示。
又是一陣沉默,天空之中的兩彎月牙再次被流云覆蓋,巨大的陰影仿佛吞噬了天地萬物,留下的只有深沉難言的冰冷。希爾瓦忍不住用雙手抱住自己的身體,她在顫抖,夜風(fēng)非常寒冷,而且傍晚的激戰(zhàn)也讓她筋疲力盡,然而這都不是她在顫抖的原因。
伐修霍然轉(zhuǎn)身,雙眼在黑暗之中宛如燃燒的火炭一樣爍爍放光,“這就是巡禮者存在的理由!”他的聲音不高,但是其中充滿某種震撼人心的力量,仿佛虛空之中有一道閃電直劈而下,撕裂深沉夜色,驅(qū)走濃重黑暗,直透安若素的心底,在里面留下了永難忘懷的印記。
“掃除黑暗,憐憫弱小,無所恐懼!長夜將臨,處處險惡,巡禮者弟兄肩臂相連,形成弱者的最后依靠。這就是巡禮者的道途,也是身為導(dǎo)師的我,給你的最后一次教導(dǎ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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