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秋霧迷蒙(2/3)
還不是拿他沒轍,還得承認他。南京兵強馬壯,實力頂半個天下,比李繼遷強多了。退一萬步講,萬一不行了背后還有宋朝,真的到了那一步,咱們就學讓國皇帝舉家南奔。”
許久沒有說話的遲娘瞪了兒子一眼,說道:
“不許胡說!”
隆慶站起身在遲娘和兒子們面前踱了幾步,走到遲娘身邊站定,扶著她的椅子靠背,幽幽說道:
“你們說得都對。但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這個面早晚要見。我決定這一次要去。我有金書鐵券,皇上不敢殺我。好久沒有出門,我要去實地觀察一下形勢,好決定下一步怎么走。皇上友善,我便恭敬。他要我每年入京、朝賀、上貢都沒有問題,哪怕要少量增加南京的稅收和貢品也可以答應。但是要我離開南京絕對不行。宗教說得對,我不能把脖子放到砧板上讓人砍。”
遲娘緊張地按住丈夫的手,仰起頭道:
“要是真的到了那一步怎么辦?”
“他要不仁,就休怪我不義。這次去上京,正好去見見我那兩位老丈人,他們現在一個是西南招討使,一個是上京留守,加上南京咱們就不止半壁天下。皇帝又怎樣?親政七年,只做了一件事,就是興師動眾去打高麗,結果耗盡國庫一敗涂地,高麗如今反而投靠了宋國。官員和百姓辛辛苦苦收交的賦稅都打了水漂,將士尸骨留在異國他鄉只換回恥辱,誰會死心塌地為他賣命。他要是翻臉,就走著瞧。”
隆慶在南京足不出戶但消息非常靈通,高麗王詢屢次請求恢復關系,冊封稱藩,耶律隆緒都以入朝和六城為條件才肯答應。結果高麗親宋勢力抬頭,就在今年,開城已經改奉宋朝的大中祥符年號。這讓契丹顏面掃地,如果考慮到這是皇帝親政后唯一一項重大決策,更是重大的國策失敗。
“王爺,這件事要慎重,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走這條路。打起來就沒有退路了。南京的勝算有多大?這些年不打仗了軍隊裁撤了一多半,雖然南京有糧餉,軍隊還可以招募,可是臨時招兵缺乏訓練,戰斗力肯定不如朝廷的軍隊。朝廷不斷打仗,西北戰事不停,高麗戰爭雖說打得很糟,但起碼是練了兵,打出了一些戰將。朝廷的戰馬更是南京所缺乏的。南京背靠宋朝,原本是個優勢,可是現在開封不敢破壞澶淵盟約,說不定反而會和朝廷聯手對付咱們。”
隆慶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
“我沒有說現在就造反,這是萬不得已之計,他不逼我,我何必走這一步。”
遲娘眼眶發酸,說道:
“不是我膽子變小了,你看這一大家子,宗政才十四歲,宗德、宗允還沒有成人,宗教媳婦的肚子里又有了。還有那些嬪妾和孩子們。”
宗教道:
“娘,您說這些做什么。父王自有分寸。難道為了兒女情長就要逆來順受任人宰割嗎,何況這樣做了也不一定能換來平安。父王,宗教陪您去上京。”
“好,宗政留在府里幫助遲娘母親料理家務。你們記住,萬一我出了什么事,你們不要慌,如何進退全都要聽遲娘的。”
遲娘和宗政、宗教都站了起來,一臉驚恐地望著隆慶。隆慶搖手笑道:
“我只是說萬一,你們緊張什么。什么事還沒有個萬一呢?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什么時候都免不了的。好了,這件事就這樣定了。宗教,把那塊金書鐵券帶上。”
轉眼就是中秋佳節,這一天空中格外晴朗,月圓星繁,銀霞璀璨,南京留守府中闔家團圓格外熱鬧。流水般的山珍海味瓊漿玉液,演不完的鳳管鸞簫霓裳羽衣,直到月落東山霞染宮闕,人們才闌珊歇息。第二天,王爺和他的隨從們便出發了。天上飄著靡靡細雨,秋風蕭瑟樹木搖落,和昨晚的盛況相比顯得特別凄涼。遲娘帶著宗政送王爺和宗教出了城西北的清音門,一直到十里外的郊亭頓,再一次灑酒而別。遲娘站在隆起的山丘上,目送隊伍走遠,直到迷蒙秋霧遮斷最后一縷馬尾。
隆慶一行人越過燕山,向著正北迤邐而行。這天隆慶棄車騎馬,走在丘陵起伏的山道上,瀏覽著遼闊壯麗的山川景色。他手握一桿鑲滿寶石的馬鞭指向前面一座霜染葉紅的奇峻山峰回頭問道:
“那里是什么地方?”
宗教每天跑前跑后,親自為父王踩點探路安排日程,立即答道:
“父王,那是實德山,是馬孟山的西麓余脈。咱們現在走在中京道內,再往前一百多里過潢河,過河再有一百多里就到上京了。”
“馬孟山,那不是土河的發源地,青牛白馬相遇的地方嗎。這一帶林密水清,群鹿出沒,又趕上最好的狩獵季節,要不是趕著去上京,真應該好好住上幾天。”
“父王好久都沒有離開南京了。南京處處都好,只是說到打獵就比不了其他三京了。中京的平地松林和伏虎林都離這里不遠,是秋天呼鹿的最佳獵場。上京的大黑山夏天捕熊、東京的鴨子河冬天獵鵝釣魚,也都是天下無敵的好去處。”
正說著,忽然有人大聲喊道:
“王爺,您聽這聲音,前面好像有不少人馬!”
隆慶和宗教側耳傾聽,那不是聲音,而是隱隱約約感到大地在顫抖,二人都是一驚。這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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