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意外之福(1/3)
智蔡文瑟縮著迷迷糊糊睡著了。
“大人,大人!”一陣呼喚將他驚醒,蔡文睜眼一看,是一名派出去探哨。在灰蒙蒙的晨霧中只見他咧著大嘴,一臉興奮。
“大人,契丹狗賊沒有到羅州,狗日的撤軍了!您快看是誰來了!”
智蔡文這才看見在他身后還有兩個灰頭土臉滿身風塵的人。蔡文認得其中的一個人,是河拱辰手下的別將丁悅。他們帶來了河拱辰和敵人先鋒主將蕭排押的信。他立即帶著二人去見國王。王詢裹了一件棉袍,趿拉著拖鞋就跑到客廳。他的臉憔悴烏灰,上面的黑眼圈像被人重重地打了兩拳,顯然徹夜未眠。他一把抓過信,顧不上給向他施禮的來人回禮,就迫不及待地看了起來。
河拱辰的報告其實是兩份,前面一份寫于見到契丹皇帝之后,說皇帝答應撤兵,但條件是國王必須親赴開京面覲皇帝認罪請降。這封信不知道為什么好幾天沒有發出,后面是幾天之后又補的一段,字跡潦草,顯然是急匆匆之間寫下的,說開京大火,皇帝已經出城,大軍即將北撤。撤兵的條件變成,國王必須去契丹入朝請罪,否則會再次來討。
王詢兩手發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又看了看那一封契丹主將的信,不知是太過匆忙,還是以為國王身邊定會有翻譯,信是用契丹文字寫的。高麗上層幾乎人人通曉漢文,王詢雖在廟中長大也不例外,但契丹文字他卻一個字也不認識,眼下身邊的寥寥數人也無人能懂。王詢索性將蕭排押的信放到一邊,一把住丁悅的袖子,連聲問道:
“契丹撤軍了?這是真的嗎?這是真的嗎?”
丁悅道:
“千真萬確。卑職離開昌化的時候,那里的軍隊正在撤退。這一路上,卑職都在派人探查情報,得知這封信發出來的時候狗賊皇帝已經離開開京,后面的軍隊也在幾天之內陸續撤出。只是城里大火燒了三天三夜,民居還有人救火,王宮沒有人救,都燒光了。咱們知道王上急等消息,就沒日沒夜地趕來了。”
“撤軍了,燒光了,哈哈哈。”
王詢仰天大笑,倒退幾步,一屁股跌坐到椅子里,笑夠了又嗚嗚地哭了起來。
王詢這一次真正體會到什么叫山窮水盡柳暗花明,什么叫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從收到河拱辰的信開始,他就從一個叫花子又變成萬乘之尊。羅州官府為國王重新打造轎車、備辦行裝,官員名流們排著隊求見和請宴,直忙到一月二十一日,王詢才啟程北歸。這回一改二十多天前的凄涼,御駕光鮮體面前呼后擁。一路上各州縣接來送往大獻殷勤,跑散的大臣隨從們也陸續回來了,護駕的隊伍越走越雄壯。二月六日走到中原道的公州(今忠清南道),節度使金殷傅更是殷勤挽留。王詢歸心似箭,哪里有耐心閑住。但想起二十天前逃到這里時,驛站的吏役逃散一空,一行人凍餓交加饑腸轆轆,金殷傅曾朝夕兩頓進獻食物,那時的兩餐飽飯不啻于龍肝鳳髓雪中送碳。又見他此時情真意切,便給了他一個面子,隨他去了州衙后面的府邸暫宿。
王詢一住就住了六天。原來金殷傅不僅美味珍饈錦帳玉榻竭盡殷勤,而且命年方十六的長女親自服侍國王更衣。逃難中王詢的妃嬪們都逃跑和離散了,好多日子以來都中匱乏人,見了美人便毫不推辭地欣然接納,立即封為延慶院主。而金殷傅還不是只有一個女兒,年輕的新王妃另有兩個豆蔻年華的美貌小妹。王詢顛沛流離一個多月,滿眼荒涼雪原枯草荊棘,如今溫柔鄉里花枝招展哪里還挪得動步,于是便樂不思蜀。后來他把三姐妹都帶回王宮,全納為王妃。再后來,金氏大姐生了兩個兒子,長子王欽,之后繼承了王詢的王位,是為高麗德宗;次子王亨,繼承了哥哥的王位,是為靖宗;金氏二姐也生了兩個兒子,長子王徽再次繼承了同父異母的哥哥靖宗的王位,便是高麗文宗。文宗在位長達三十七年,是高麗享位第二久的君王。文宗之后,王氏高麗又享祚三十代三百五十年,世世代代都是這位文宗的子孫。播遷之前,高麗王族血胤只剩下王詢一人,形單影只,岌岌可危。自從王詢納了金氏姐妹為妃,打破了近親結婚的舊例,子孫繁衍開枝散葉,為王氏高麗延續了三百多年香火,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災難中的意外之福了。
老謀深算的金殷傅也沒有想到會得到如此出乎意料的幸運。他出身普通平民,從小聰明伶俐。從匠作監管理磚瓦的小吏做起,后來當了御廚使。因善于揣摩上意,把國王伺候得滿意,從一個廚頭兒爬到節度使的高位。這已經是天大的異數了。王詢逃難而南時,他饑中送食投了一小注;王詢北歸,又成國王,他便將女兒賭上。原來一直為沒有兒子只有三個女兒而哀嘆遺憾的他,沒想到后來憑借著女兒而位極人臣食邑封侯,生極富貴死盡哀榮,連祖宗都沾光封了爵位。
王詢的御駕于二月二十三日回到開京,住進了剛剛加緊重建起來的大內壽昌宮。
“一個多月了,狗日的王詢連個屁也不放一聲。不但不入朝覲見,連派人來遞交封認罪書都沒有。這不是在天下人面前打朕的臉嗎。三弟,你說心里話,這次東征高麗是不是勞師糜餉無功而返呢?”
耶律隆緒對楚國王耶律隆祐說道。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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